曹非终于见到了田连宇,他个子不高,头戴儒巾,身着一袭灰色长袍,脸上闪耀着让人安心而又文雅的笑容,看起来颇为内敛,沉稳,让人一看就生出亲近之意。
“田兄,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在书院。”
“怎么会,书院事务繁多,我不来书院,能去哪里。”田连宇笑着作答。
“王爷,您怎么来了?”田连宇好似刚刚看到卓一白身后的赵慎。
赵慎淡淡道:“国舅,本王是为了朋友而来。”
“朋友?”
赵慎点头道:“这是我的朋友曹非,她想来书院读书,不知道国舅可否通融一下?”
“在下曹非,见过国舅爷。”
田连宇微微颔首,笑了笑,“王爷,按理说我们书院每年只招两次学生,不过既然有王爷出面,我怎好不给这个面子。不知曹公子之前都读过一些什么书?”
曹非笑道:“在下从小家贫如洗,并没有上过真正的学堂,至于书嘛,只是读过一些街上卖的一些杂本而已。”
田连宇愣了愣,面有难色,“曹公子,我们书院都是从各地经过严格考试选拔来的才子,所学知识,都很深奥,曹公子没有基础,恐怕跟不上。”
曹非耸耸肩,“田院长,如果我什么都会,就不来书院,直接去当官了,我虽然没有基础,脑子并不笨,只要田院长肯收下我这个徒弟,我一定认真读书,说不定三五年之后,我也会成为田院长这样的大才子。”
田连宇在心中转了几千几百个念头,曹非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像是装出来的,她的眼神很清澈,应该不是有心机的人。
只是,京城也有书院,为何千里迢迢跑到清源来读书呢?她和赵慎是何关系?
卓一白插口道:“田兄,你还犹豫什么?他是我江湖上的朋友,你不收,我可不答应!”
田连宇面露狐疑之色,这人到底是谁?怎么和卓一白也能扯上关系?
卓一白一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田兄,你必须收下,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好。”田连宇温文一笑,“曹公子,如果你来书院读书,就要住在书院,至于学费……”
“学费的事情,我来就好了。”卓一白抢着回答。
几个人边走边聊,田连宇状似无意的问道:“曹公子,你是哪里人?”
“我是北地人。”
田连宇一震,北地,原属西罗国,百年前因为战败,西罗被迫将北地献给大宋,北地人到现在还是认为自己是西罗人。
“曹公子,听你口音,怎么像是京城人氏。”
曹非马上变了口音,用西罗话说道:“我的确是北地人,田院长可以听懂我的话吗?”
田连宇笑得有些僵硬,幸好,他是和曹非并肩而行,后面的三个人看不到他的表情,“我稍微懂一些。”
到了田连宇的书房,田连宇请几人坐下,又吩咐小厮去倒茶,此时,他对曹非的态度,明显热情了很多。
“曹非,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让人给你办入学手续。”
“谢谢院长。”曹非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得灿烂无比。
赵慎的心一点点下沉,眸光中闪着后悔的意味,让曹非来书院,他们以后见面的日子,会更少了,他希望,每天都能见到曹非,他喜欢曹非的笑容,他甚至希望,曹非的笑容,只是对他一个人。
这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急匆匆走进来,在他身旁耳语几句。
“你们稍坐,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话音未落,田连宇已经走出门去。
卓一白诧异道:“田兄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慌张过,莫非书院出事了,你们先等等,我去看看。”
“卓一白,你等等,我也去看看。”
曹非跟上卓一白,朝着田连宇走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青音端着茶杯,轻啜一口,冷眼打量田连宇书房的布置。
墙上的书法,山水画,落款人都是田连宇。
只是不知道动笔人是真的田连宇还是假的。
“青音,曹非真是你从小带大的吗?”
“怎么?王爷,这也值得说谎吗?”
赵慎有些慌乱,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曹非和你的性格截然相反,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青音没有回音,只顾盯着墙上的字画看,良久,他说道:“王爷,我很喜欢田院长的画作,能否劳动王爷给我要一幅画。”
赵慎怔然,青音要田连宇的画作?总觉得有些不妥,是何原因,说不上来。
曹非执意要来书院上学,青音又要田连宇的画作,这些,应该不是巧合?他们师徒究竟是什么人?杨顺曾经说过,他们师徒曾经在五年前参加过宋卫大战。
赵慎虽然点头答应了青音,心中的疑云却久久挥之不去,他决定再找人调查一下这师徒的来历。
很快,田连宇和卓一白,曹非回来了。
田连宇不停的擦着汗,脸色甚是阴沉。
赵慎问道:“出什么事了?”
田连宇叹了一声,“藏书楼内突然塌陷了一块,两名学生受了重伤,六名轻伤,我正派人处理。王爷,我本想留你们在书院吃饭,现如今只能先忙着照顾学生了,王爷请便。”
青音沉声道:“受伤的学生可否有人医治?”
“呀,师父,我都忘了,你不就会一点医术吗?师父,你去给他们看看吧。”
青音自见到田连宇,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田连宇也未曾在意,还以为是赵慎的侍卫。
“师父?”
“对呀,院长,他是我的师父,教过我几天功夫,只是我这个不太争气。”
“如此,有劳了。”田连宇深深一躬。
青音淡淡道:“院长不必客气,走吧,救人要紧,我们先去看看。”
青音和曹非走在一起,曹非密语道:“师父,藏书楼肯定有问题,你说,他们找的东西,会不会和书籍有关?”
“不知道,菲儿,我发现田连宇房中的书画有问题,你这几天要密切注意。”
“师父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
很快到了学生们的宿舍,受伤的学生躺在床上,除了两个昏迷不醒的,六名轻伤的学生一个个疼得乱喊乱叫,甚至大声嚎哭。
青音先给重伤学生止住血,让人找来白酒,白布和木板。
田连宇在旁感激的说道:“曹师父,太谢谢您了,如果等人找来郎中,这几名学生恐怕危矣。”
“没什么,麻烦田院长按照我说的写下方子,赶紧派人去抓药。”
田连宇不假思索,从桌上抄起纸笔,道:“师父请说。”
青音道出药名,田连宇运笔如飞,快速写出药方。
刚刚写完,卓一白拿过药方,拉起曹非,“曹非,你跟我去拿药,我家药铺品种最为齐全。”
青音瞟了一眼曹非,眨眨眼,曹非心领神会,跟着卓一白箭步飞奔而去。
处理完伤者,田连宇长出一口气,“曹师父,请到在下书房一坐。”
“好。”
重回书房,田连宇亲自端来茶水,双手捧给清音,“师父,请受田某一拜。”
“国舅,他不姓曹,这是青音师父,如果国舅真想感谢青音师父,就把墙上那幅《乐水图》送给他好了,青音师父一见就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