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十七章】你不是殷歌
Z大老师教授例会
“......考虑到苏宴这一学期的表现......我们最后决定把这个留学的名额给心理学院刘院长的女儿......”
许邮目光从窗外层层雾霭中缓慢回拢，自从苏宴去了蓝色骨头酒吧，到现在Z市的天气都没有放晴过。
“我不同意。”许邮不加思索道，回首，眸色冷淡，“只有我的研究生苏宴考过了马里兰大学的研究生入学答辩，她各方面条件无可挑剔。”
“可是许教授，苏宴身为全日制研究生，在这一年多时间里请了无数次假......”
许邮冷笑：“那是我身为警方犯罪顾问派给她的工作。最近Z市不太平，如果没有她专业知识的帮助，恐怕又多了几桩悬案，难道......这是你们希望看到的么？”
许邮每一条皱纹里都显现出他久未流露的锐利和威严，仿佛他并非迟暮的老教授，而是当年那个国内心理学勇敢的拓荒者。
“对不起许教授......”副校长带着一丝官方的微笑，推了下眼镜，道：“我们已经决定，由刘院长的女儿代替苏宴公费留学。”
许邮挑眉，“那好，我辞职。”
副校长大跌眼睛，周围众教师教授均有些震悚......
他许邮有这个资本，在Z大辞职之后，势必有太多比Z大好到爆的高校争着抢着聘请他，他就是那种即使只是挂个名头不授课，也有资格被三顾茅庐恭请的那种活招牌。
“许教授......”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许邮道，顿了顿：“如果执意要把最好的机会留给最不适合的孩子，那我在Z大就没有立锥之地了，我走。”
“听说最近苏宴被公安部带去做一次行动，我非常为她骄傲，但是......”
许邮暴躁地打断副校长的话：“她会回来的！”
她一定会回来的。
——
殷歌和苏宴间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恰到好处的温暖拥抱，彼此温暖，彼此回忆。
殷歌把苏宴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自己躺在一边，用手轻拍她的肩，道：“别怕，睡吧。”
那是苏宴一生中听到的最令她安心的话之一，苏宴想要伸手解下他耳后固定面具的结，却被他捉住了手，重新塞回到被窝里去。
“睡吧。”
苏宴沉默须臾，把手安分的放好，道：“晚安。”
时光静静地流淌着，苏宴的内心却不再平静，他打算让她睡着，那么接下来他要去做什么？转移那五十多个无辜人质去她找不到的地方？不不不，要转移早转移了，怎么会等这么久？苏宴心里的不安愈来愈重，按他今天一整天跟自己的相处时表现出刻意的、对自己面具的维护，苏宴猜测他可能是毁了容？
可是那个阳光明媚的小痞子，怎么会在意毁了容？
苏宴沉下心，放缓呼吸的频率，假装睡着。
须臾，直到天色完全一片漆黑时，身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他果然要离开。
苏宴冷静地等待着，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远，终于慢慢消失时，门被反锁的“咔哒”一声。
黑暗中静默须臾，苏宴仔细观察着屋内陈设，四处搜寻着有没有摄像头和监听器。
怎么可能会有，苏宴挑眉一笑，这可是他们领袖的房间，谁会敢于窥探领袖的隐私？更何况殷歌现在并不仅仅是一个领袖，还是一个拥有着广大信徒的信仰本身。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苏宴静静从内衣夹层里掏出一颗极小的信号接收器，打开之后，用摩丝密码输入信号，转换之后是：“safe.”
安全。
给外界的哥哥和靳祁枫他们知道，她还很安全，不用担心。
报完平安，苏宴把接收器放回原处，没穿高跟鞋，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取下头上的卡子，塞进钥匙孔，十几秒后，门锁被打开。
天呐，苏宴在心里雀跃道，靳祁枫教给我的技能这么厉害！话说我以后是不是可以靠这个开锁的技术混碗饭吃了？
她小心翼翼打开门，四下张望着，没有人。同时她向墙角望去，内心不由地来了句句卧槽。
有摄像头......
没办法了......苏宴沿着地面匍匐前进到摄像头底下......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苏宴机智地把摄像头的角度一点一点弄偏，直到恰好留下她能够通过的盲区。
她一步一步，沿着走廊，向下走，听叶芝说关押被他驯养的人质的地方很阴冷，于是苏宴猜测应该是这座建筑的地下室或储物室之类的地方，于是她找到楼梯间，迅速而冷静的向下走。
苏宴刻意的留心这层数，到了地下三层，看见一道被虚掩着的门，仿佛刚刚才有人进去过，苏宴凝神细听，从空气中分辨出一丝若隐若现的哭叫啜泣，不由心一沉，看来就是这里了。
可是越往下灯光越暗，她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向那道门走去，停在门前，偏头向门内望去......
心理素质强大如苏宴，不管见到怎样凄惨的凶案现场，心跳都不会乱了节奏，看着美剧行尸走肉黑吃黑都可以顺便吃下好几包零食，可是现在......
门内血腥味强得呛鼻，苏宴捂住嘴，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眼睛因为受到视觉上最直观的刺激而瞳孔变大，身体冻结，不由自主的，连腿都有些站不稳。
白帜灯光亮得惨白刺眼，整个空间的天花板上，吊着十七八个玻璃箱子，没个箱子里，都有或昏黄或猩红的液体里，浸泡着****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而玻璃箱子的正下方是一个一个水泥砌成的方格，每个方格里都有一个眼窝窈陷浑身干瘦的人，蜷缩着，呻吟着。
无辜的人质......苏宴咽了口口水润润干涩的喉咙，大脑一片空白。
而那个背对着自己，站在手术台前，手指上下仿佛在拆解尸体的人......
居然是殷歌。
——
叶芝煲好一锅浓汤，带着自己刚做的饭菜，来到警局。
“嫂子好。”.....“嫂子来给苏队送饭啊......”“嫂子好......”
叶芝一一笑着回应，来到指挥台，看见一丝不苟带着信号器仔细捕捉苏宴的消息的苏笙，在心里低叹一声，走上前去。
“先吃点，天黑了，休息会儿吧。”叶芝柔声道，苏笙见是叶芝，眼睛不自觉地瞟上她的肚子，神色略微从紧张中松动一些，伸手握住叶芝的手，沉默着低叹了口气。
“委屈你和孩子了。”苏笙道，叶芝不久前查出的一个月身孕，当天两人就扯了证，总不能让叶芝这样不清不楚地跟着自己，苏笙想到这里，手上加大力气，将叶芝的手牢牢合在掌心。
谁知道，刚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就又有了这么重要的一个案子。
“我不委屈。”叶芝微笑着，拿塑料食盒替他盛了碗汤，递给他。
一旁靳祁枫闻言望过来，看着叶芝和苏笙二人感情这样好，内心也替他二人高兴。
想着该替苏队长争取个独处的机会和媳妇温存一下，于是开口道：“苏队要不先回办公室休息一下，这里有我盯着。”
苏笙闻言一怔，摇摇头。
正在这时，信号接收器发生了异动，靳祁枫与苏笙立刻凝眸于屏幕，来自苏宴的信号已被完全接收。
“SAFE......”
她很安全，靳祁枫和苏笙同时放下一颗悬了许久的心，从早上苏宴身上的窃听设备被工作人员发现开始，苏笙心里的不安就一直在叠加着，直到现在知道她没事，才松下一口气。
彼时指挥台的电话却突然响起来，靳祁枫离得近率先接起电话：“喂。”
须臾，皱起眉头，“周鸣并没有回Z市来......苏宴她已经去执行任务了。”
原来是周爸爸看周鸣一夜没回家，电话也不接，疑心想着周鸣应该是回Z市找苏宴了，才打了这个电话。
奇怪，不在Z市，这小子又跑到那儿去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