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餐厅,我茫然地看向外面宽敞的马路。我当然撒了谎,这里离我家有多远我根本不清楚。只好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周围的声音似乎都被屏蔽,我的脑海中只有叶文哲的声音,过去的,刚才的,混乱得毫无条理。
高一夏令营过后的新学期,叶文哲调到我后桌,夏令营那天晚上的事我早已淡忘,想必叶文哲也是如此,这次正常的调动后,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交流。
我也忘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说第一句话的,只记得是因为我那时候数学很差,而他的数学却总是班里第一名。一开始,我有问题时总会问同桌沈语,她的数学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在连续几次被我问得语无伦次后,沈语终于忍无可忍:“我说,你放着身后的数学天才不问,总问我干嘛?”
因此自然而然地,我开始偶尔向他问数学题。
我在数学方面实在没有什么天赋,有时叶文哲条理清晰地讲解完,我仍是一脸茫然。叶文哲便会耐心地再讲解一遍,直到我完全理解。
因为他的耐心,我问他问题的频率变多,也渐渐和他混熟。日子久了,我们两个淑女绅士的伪装也卸下来。叶文哲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彬彬有礼,看到我听完后茫然依旧会恨铁不成钢地说:“梁汐,你是不是又在发呆?”
我信誓旦旦:“没有,我向马克思发誓。”
“你应该向数字发誓,”叶文哲无奈地摇头,“低头,我再给你讲一遍。”
然而我却没有低头,只是看着叶文哲认真的侧脸,不知是记忆的幻化,还是当时果真如此,我总觉得那个时候有光芒照着他,明亮温暖地照进我的心底。
细想起来,最初其实是我招惹他的,我那时候管不住自己的心,一再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却没有勇气坚持到最后,齐华冬说得对,我真的配不上他。
落叶伴着寒风吹向我,打得脸有些生疼,我回过神,抬起头,面前只有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路人,回忆与现实仿佛交织错叠,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弄清楚自己的处境,我终于明白,自己又迷路了。
拿出手机,打算给唐楹打电话。
铃声响了半天,在我怀疑没有人接的时候,才算接通。
我用自认欢快的声音说:“小楹我又迷路了,你快来接我吧。”
“迷路了?”电话那边却不是唐楹的声音。
我微微一怔:“林湛毅?”
林湛毅继续问:“声音怎么哑哑的?”
我有些尴尬地挠头说:“大概是凉风吹得,不好意思啊,我打错电话了。”
林湛毅一顿,然后问:“你周边有什么标志吗?”
我看看四周,说:“有座屋顶尖尖的高楼,旁边有家肯德基,我这里有家过桥米线的店铺……”
林湛毅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淡淡地说:“我觉得你应该看的是路牌或公交站牌。”
我有些黑线,走了几步,恰好看到公交站牌,而且一辆出租车正好开了过来,我说:“找到公交站牌了,正好有出租车,谢了。”
林湛毅似乎在笑:“果然迟钝。”
我对着虚空翻翻眼,说:“迟钝是一种生活态度,大智若愚懂么?”
“是吗?”林湛毅的语气已经显示他对我的这番理论很不屑,“那你为什么会打错电话?”
我一时语塞,只好小声辩解:“人总有失误的时候啊。不和你说了,我回家了。”我坐上出租车,然后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