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看他了,”书房内,镇南王刘渊静静听完刘忠汇报完世子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一直冷硬威严的方脸线条柔和了许多,话语之中却依然威严冷冽。
“些许进步,不过能战胜几个老兵而已,在本王麾下,充其量不过是都尉之水准,不用对这小子过于抬高。能以现在的修为打败那几个老兵,应该只是看透了对方的武道路数,这小子算有点小聪明,小悟性而已。”
刘忠听着王爷那平淡中带着一点点得意的话语,深谙王爷性格的他很清楚,要不是王爷对世子殿下最近的表现满意到了极点,一向苛刻的王爷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得意!分明是赤果果的得意啊!
刘忠心中暗自腹诽,却不敢宣之于口,也不好点头附和,自己的儿子只能自己骂,你要是胆敢凑上去附和,保准拍马腿上。因此老管家只好带着笑容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恭听王爷教诲。
“不过,他搞的这个训练计划,还有这个增强筋骨的药方倒是有些想法。”
刘渊拿出刘禅亲手制定的训练计划,还有每天泡澡所开的药酒药方,对药方上那犹如狗爬的字体视而不见,对刘忠微微赞许道:“药材虽十分普通,但形成的药酒效力非常,能帮助淬炼筋骨脏腑,长期在极限状态下浸泡,更是能大大提升身体素质,实乃是古今良方、奇方!”
刘忠骇然,他非常清楚刘渊的性格,如果说刚才那点小得意已经是他付诸于口最大的褒奖了,那他现在对这张药方的评价,已经是不可思议了,难道说,世子殿下这张小小的药方,居然会有如此大的价值?
刘渊看到他的表情,笑了笑,说道,“刘忠,千万别小看了这个药方,如果能运用到咱们王府的精锐士兵身上,短时间内就能造就一支强军,我银甲卫就能在半年或者一年之内武道尽数升上一个台阶,刘忠,你能想象这对我们镇南王府的意义有多大吗?”
刘忠骇然惊呼,继而喜出望外。现在的银甲卫不过五千规模,最低的武道修为是内壮初期,几名都尉已经步入气壮巅峰境界,若是整体全部提升一个等阶……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天下还有那支军队可以抵挡这支虎狼之师?
“药方是那小子搞出来的,本王要用,还得跟那个臭小子商量一下,你去把他叫过来。”
刘忠领命,很快他就带着一个穿着宽松衣服的少年回到书房来见刘渊。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修炼,刘禅已经完全修炼回到以前那个刘禅的武道水准,甚至在根基上较以前浑厚了数倍,浑身散发出一股别样的气度来。
再次见到眼前威严的中年人,刘禅心里徒然升起了惧怕的感觉,很快,他就强行压下了这股惧怕的感觉。稍稍思索,他便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不是他害怕眼前这个男人,而是他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害怕他的父亲,可以说是畏之如虎,因此将这种情绪和感觉遗留给了他。
前世的刘禅天不怕地不怕,哪里会被这种情绪左右,很快他就按耐住了这种莫名的感觉,稳定了情绪,向威严的中年人行了一礼,大大咧咧的问道:“老爷子,你找我?”
要改变这具身体前主人深藏的畏惧情绪,刘禅只能用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来化解,倒不是有意对刘渊不恭。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两个月来他只见过镇南王刘渊两三面,不过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很酷,很冷,威严深重,是个城府甚深的上位者。但在他的酷、他的冷的背后,依然透露出对自己的关心,那是一种血脉之间的亲切,让刘禅感觉到些许温暖。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已经没有亲人了,而只有眼前这个中年人和自己有着血脉联系,也唯有他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刘禅也很珍惜这份感情,亲情是割舍不掉的。
听到刘禅当着镇南王的面如此称呼,旁边的刘忠脸皮抖动不已,拼命装着没听见,一双老眼紧紧盯着窗外的竹林,似乎在用心数着竹林里面竹子到底有几根。
“嗯?”
镇南王鼻子里面重重哼了一声,一股森寒之意弥漫了整间书房。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皮痒了?居然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
刘禅丝毫未被他的气势左右,而是瞪着眼睛顶牛,“老爷子,这里就你,我,忠叔,都是自家人,干嘛这么严肃,你累不累啊?”
“不要以为这段时间表现稍好,你尾巴就翘起来了,你信不信……”刘渊怒气冲冲一拍桌子。
“信,信,信,”刘禅点头不迭,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和这死作的老子抬杠,转移话题,“父王,行了吧?父王,请问,你那个,有何指教啊?”
刘渊青筋直跳,半响只好强压怒火,又哼了一声。
对这个儿子,他虽然关爱,却并不满意。以前的刘禅性格软弱,又好逸恶劳,他采取高压政策,却适得其反,最后搞得儿子一见到他,就像老鼠看到了猫,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了,后来就一直在自己面前阴奉阳违,这些刘渊都了若指掌却无力改变。
谁知道这次大病之后,刘禅居然一反常态,不仅一改以往好逸恶劳的恶习,勤修武道,而且不还勤于思考,研究出了一套切实可行的训练计划,显然是平时积累了许多兵法知识,暗中一直在为自己、为镇南王府谋划强军,这些改变顿时让他大喜过望,对于刘禅些许言语上的顶撞自然丝毫不在意,反而内心暗喜。
以前儿子面对自己,都是一副老鼠见猫的孬种样,让他窝心不已,反而不如刚才这幅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反倒有些将种子弟的气概。
看来一场大病,确实让儿子变化了许多。
“看你生龙活虎的,看来病是好了,我问你,你那药酒的方子从何而来?”
提到儿子的病,刘渊想到了那个让他寝食难安的隐患,不过这事他不想跟刘禅透露,免得让他担惊受怕。
听到刘渊问起药酒的配置方子,刘禅的脸色变了变,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掌控之中,但这么快就泄露了自己的药方,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他早就准备了一套说辞,于是不慌不忙的回答。
“父王您是知道的,平时我喜欢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书籍,对医书也有所涉猎,这药方是我自己瞎弄的,别什么特别的。”
刘渊深深的看着儿子一眼,点点头,并不穷究,又问,“那训练计划也是你瞎弄出来的?”
刘禅硬着头皮继续点头,索性一气承认,“善兵法者,练法至上,兵强则无往不利。我喜欢跟着弟兄们一起训练,过了段时间,就自己琢磨着搞点改变,也不知道成不成。后来我自己按照计划训练了一下,觉得似乎有点儿效果,就把它丢给了王统领,怎么到了您这里了?”
看到刘禅脸上颇为自得的欠扁模样,刘渊感觉手心又有些发痒。
“哼,有什么可得意的,有些地方虽然有想法,但要真正用在训练上,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比如你那什么障碍训练,不过是一个训练体术军士的东西,有局限性。这世上还有气壮、内罡,甚至外罡的军中强者,这样的训练方式就丝毫不起作用了。又譬如你的什么‘水陆拉练’,也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地方……”
刘渊随意指出了他计划当中的一些不足,当即让刘禅佩服万分,这老头真不愧是真正的统帅之才,许多地方都一针见血的提出了中肯的意见和建议,比自己半桶水的练兵方法强多了,寥寥几句话,就让刘禅真心诚意的受教。
看到刘禅收起了骄傲,态度不错,刘渊顿时满意不少,也不愿打消儿子太大的积极性,于是最后总结的时候还是适当的夸赞了两句,“……虽然比较毛糙,但想法很好,而且也有针对性,我看修改一下,可以在全军推广。”
刘禅顿时眼睛一亮。
“你那方子也不错,我也想着给军中将领预备一些,用于提升他们的体质,治疗他们身体上一些隐患。若是能借助你这方子为我镇南王府强军,你功劳不小。”
听到这里,刘禅的眼睛顿时又亮了几分。功劳不小?嘿嘿……
“老……爸,不,父王,你是不是准备把药方和训练计划向全军推广啊?”
听到“老爸”这个词,刘渊愣了愣,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并未理会。他确实有向全军推广刘禅训练计划的意思,毕竟在他看来,这计划确实能够强兵。
见到刘渊点头,刘禅顿时喜出望外,一边搓着手,一边一脸期待的笑看着镇南王,笑道:“嘿嘿,父王,这可是孩儿的知识产权啊,您推广,咱没意见,不过是不是该给点什么物质和精神上的奖励啊?”
镇南王脸色一凝,继而慢慢发黑,一股压抑的气息顿时四散。
刘禅见势不好,立刻先发制人,大声叫屈:“不会丝毫奖励都没有吧?您也太抠了,你也知道,我就是挂着一殿下名头的穷光蛋,身上没钱,一点经济上的自由都没有。这个药方和训练计划书好歹也是咱殚精竭虑弄出来的,是独属于我刘禅的知识产权啊,您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想直接拿走推广,是不是太抠了?”
听到刘禅先发制人的叫屈,镇南王刘渊简直气的不知道怎么办,颌下胡须乱抖,指着刘禅的手指都有些哆嗦。
“逆子,你说什么!”
刘禅缩了缩脖子,继续嘀咕道,只是声音不觉小了许多,“作为一家之主,做人不能那么抠门,这不是极大打击了您儿子的积极性嘛。”
刘渊气极反笑,指着刘禅对刘忠说道,“居然跟本王讨价还价,世子胆子大了不少啊,刘忠,你说该怎么‘奖励’咱们劳苦功高的世子殿下为好呢?”
一旁听了多时的老管家此时下巴几乎都掉到了地上,镇南王府,王爷一向是威严深重,说一不二,从来没人敢在王爷面前放肆。但今天,一向畏王爷如虎的世子刘禅竟然把王爷气成了这副模样,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相信。
这还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世子殿下吗?一时之间,老管家如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