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多年前,日本有个大将军叫足利义满。他准备在安国寺举行盛大的品茶会,所以把他的一只珍贵的龙目茶碗暂时存放在安国寺。谁料这茶碗被一个小和尚不小心打碎了。正在这时,义满派人来说:茶会不办了,让外鉴法师把龙目茶碗带到他府上去。这下可要大祸临头了!外鉴法师吓得无法可想。
聪明的一休小和尚却安慰他说:“大法师,我和你一起去,让我来对付他。”
一老一小两个和尚拜见了义满将军。
小一休笑呵呵地问义满:义满大人,人或动物,以及世上一切有生命的东西,最终会怎么样呢?
义满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他眼珠一转,立即明白小一休和尚使的是禅宗问答法。所谓禅宗问答法,指的是佛门的弟子们为了大彻大悟而互相提问、互柑解答的一种形式。义满也曾是削发为僧的人,这点儿常识还是知道的他答道:“这个嘛,有生命的东西,到了一定的时候都会死掉的。对吗?”
“那么,世上一切有形的东西,最终又会怎么样呢?”
“世上一切有形的东西,嗯—最终都会破碎的!”
听罢义满的回答,小一休接着说:“您的那个有形的龙目茶碗已经碎了,全在这儿。”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许多碎片,双手捧到义满的面前,并且说,“义满大人,您最心爱的龙目茶碗是我给打碎的,请您宽恕”哈哈“义满仰天大笔;我这个老头子还是上了小和尚的当了。”但是,这笑声里暗藏着刻骨的仇恨。笑罢,义满说:“果然是名不虚传呀!你真是个聪明过人的孩子。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瞧,这个屏风上画着一只老虎,这只老虎呀,一到晚上就从这屏风上跳下来伤人。你来把这只老虎给我抓起来。”
屏风上画着一簇竹子,竹林丛中卧着一只斑斓猛虎,两眼放着金光,张着血盆大嘴,故着满口尖尖的大牙,一正朝着习亮咆哮。这画儿画得真不错,老虎好像要从屏风上蹿下来一样。
“我明白了!小一休答道,”对不起,请借我一根粗绳子,要结实的,再找来一条布带子。
一个侍从立即按小一休的要求,把东西找来了。义满目不转睛地瞧着小一休,看他到底怎么办。法师在一旁有点坐不住了。
小一休从容不迫地从怀里掏出一条手绢儿,缠在了头上。又用布带子把自己的两个袖口扎住。一切都准备妥了,他大步跨到屏风前,手里提着那根粗绳子,横眉怒目,摆好了架势。
怎么啦,快动手呀!义满故意拖着长腔,催促着。
“是,义满大人。不过—我想抓住它,可它看到我这副勇敢的样子,吓得不敢动弹了。对不起,请您派个人,到屏风后面把它赶下来,那时我一下子就能把它抓住。”
义满一时傻了眼,只好自己找了个台阶,说:哈……这只老虎显然是叫你的勇猛吓住了。看来它以后再也不敢出来害人了。我要好好地搞劳你们师徒俩!
侍从们把一盘盘香喷喷的饭菜,端到了外鉴法师和小一休的面前。法师一看,就知道义满又在耍新花招。和尚只能吃素,不许动荤,可桌上摆的全是和尚不能沾口的东西。
法师想提醒一下小一休,可来不及了。
只见他笑眯眯地已经把一碗野鸭汤喝了个精光。接着又大口大口地吃起鱼来,顺手还抄起了一支烤鱼串儿。
这时,义满猛然抽出镶嵌着黄金宝石的大刀,厉声喝道:信佛的人不准吃荤,这你不懂吗?你看你师傅,一儿都没有动,而你,作为一个佛门弟子,竟敢破这个戒条,该当何罪!
“没有啊,我什么也没吃呀!”小一休转着一对机灵的大眼珠,认真地说,“那些肉呀鱼的,只不过是从我的肚子路过、我的肚子里边,一从上到下,是一条笔直的大道。一卖鱼的,卖肉的,还有卖米的,全都从这儿路过。”
“哈哈!说得真不错。既然是一条大道,卖鱼的、卖肉的能过,那么,手持大刀的武士也一定能过哄!来吧,就让这把大刀,从你的肚子里过去吧!义满用刀尖抵住小一休的鼻子尖儿,发出了一阵狞笑。这里,大殿里的气氛相当紧张,小一休和尚却神态安详。他不动声色地说,”我肚子里的确有~条大道,可是我的嘴又是这条大道的关卡。尤其是,我要一辈子寄身于佛门之下,为人们祈祷和平,是我最重要的职责。出于这种信念,我是绝对不会让那些舞刀弄棒的武士通过的。
小一休的话,驳得义满哑口无言。他只得收起大刀,放法师和小一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