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初夕,醉道人同各位剑侠在云房中闲话。佟元奇道:“同位诸位道友俱都各隐名山,除了每三年峨嵋聚会,平时难得见面。这次前辈遁友、同门师兄弟都得以相聚,可谓是个盛会。可惜嵩山二老、掌教师兄和餐霞大师等还没来。”
李元化笑道:“师兄有所不知,此次就是白谷逸道友受掌教师兄之托,在这儿主持一切的。掌教师兄现在在东海炼宝,不能分身。再说慈云寺高手不多,二老就足够应付。餐霞大师就近监视许飞娘,她将安排一个女弟子朱梅前来。”
醉道人问:“这位女弟子怎么和朱老前辈同名同姓?”
李元化道:“这里面有一段因果,说来话长。”他刚要说下去,忽然一阵微风过去,嵩山二老之一朱梅飘然而至,指着李元化道:“李胡子,你还有心思背后说人隐私,你可知道现在危机四布了么?”
众剑仙闻言大惊,忙让座问讯。这时檐前有飞鸟坠地的声息,帘起处进来一人,面如金纸,匍匐在地。朱梅取出一粒百草夺命丹给他喂下,众人看出来人是岷山万松岭朝天观水镜道人的门徒神眼邱林。邱林腹内咕噜噜响了一阵,脸色转为红润,慢慢坐起,谢过朱梅,向众人道出缘由。
半个月前,邱林在城里发现慈云寺约来的云南大竹子山披发狻猊狄银儿以及武夷山飞雷洞七手夜叉龙飞的弟子小灵猴柳宗潜,便悄悄地跟了上去,没想到被发现,交起手来,被他们擒去。
邱林在慈云寺中看到智通、法元、俞德,龙飞,崂山铁掌仙祝鹞,江苏太湖洞庭山霹雳手尉迟元,沧州草上飞林成祖,四川云母山女昆仑石玉珠、广西钵孟峰报恩寺莽头陀,以及武当山的有根禅师、诸葛英、癫道人和沧浪羽士随心一等人。
众人逼问邱林,邱林冷笑道:“我们峨嵋派以及各派剑侠,早晚定荡平妖窟,为民降害。我既被获遭擒,杀剐听便,何须多言!”
龙飞、俞德性情最暴,刚要上前动手,忽听四壁吱吱鬼声,一阵风过去,烛焰摇摇,变成绿色。众人毛发皆竖,不知是吉是凶,各把剑光法宝准备。
一霎时,地下陷了一个深坑,显出一个硕大人头,头发胡须绞成一团,一双碧绿眼睛,四面乱闪。众人正待放剑,法元、俞德已知究竟,连忙拦住。
那人头慢慢升起,身体却又矮又瘦,不满三尺,裹着一件绿袍。法元躬身合掌道:“不知老祖驾到,我等未曾远迎,望乞恕罪。”那人居中坐下,这时鬼声方息,烛焰复明。
法元恭敬地介绍道:“这位就是百蛮山阴风洞绿袍老祖,练就无边魔法,百万魔兵,乃是魔教中南派开山祖师。今日降临,实乃慈云寺之幸。”
绿袍老祖道:“我收到毒龙尊者的信,说你们又要和峨嵋派斗法,托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说时声音微细,如同婴儿一般。
法元道:“多谢老祖前来相助,就烦老祖作我等领袖吧。”
绿袍老祖傲然一笑道:“诸位放心,我这几十年来,炼就一法宝,叫百毒金蚕蛊,放将出去,如同数百万黄蜂,遮天盖地而来。无论何等剑仙,只要被咬上一口,一个时辰时必定毒发攻心而死。”
众人闻言大喜,邱林暗自心惊,又无法回去报信,不由叹了一口气。
绿袍老祖听到叹息之声,便问是何人,听法元说了后,道:“好些日未吃人心了,请我吃一碗人心汤吧。”智通便命人取冷水盆来,准备开膛取心。他取了一把牛耳尖刀,对准邱林胁下刺去,忽然眼前一亮,一道金光,如匹练般电疾卷过来,众人惊呼声中,邱林被裹挟而去。站得最近的知客僧了一被金光扫了一下,左耳削去半边。
邱林瞑目待死之际,突然被金光救走,身子飞起时,闻到一股腥味刺鼻,立时头脑昏眩。隐约被带到一个地方,服下几粒丹药,晕睡过去。待到醒来,窗外已是艳阳高照,只见面前站定一个美丽少女,仙骨英姿,便要下床叩谢救命之恩。少女忙阻止道:“师兄,你中了俞德的红砂,毒还未尽,请好生休养。”她端了碗豆花素饭来与他食用,邱林腹中饥饿,接过便吃。那少女又道:“这儿是辟邪村玉清观,救你的是观中的玉清大师。我叫周轻云,家师是黄山餐霞大师。”
邱林再次谢过,吃完后觉得精神恢复了不少,便要回碧筠庵报告敌人虚实。周轻云拗不过他,只得随他同去。
二人刚走到一片旷野之间,忽见三四个大汉在追一对少年男女。邱林认出那四人正是慈云寺的多宝真人金光鼎、独角蟒马雄、分水犀牛陆虎和关海银龙白缙。周轻云让邱林躲到路旁,便上前拦住了追兵的去路。
金光鼎四人本是好色淫贼,在寺中闷了几天,假说要去请帮手,离开寺院,准备去采花。在路上遇到一对打猎的少年男女,见那少女美貌,就上前掳掠。没想到二人有武艺,便一路追到这里。
四人正追赶,突然一个绝色少女站在路中,没放在心上,正待一拥而上,少女掐个剑诀,一道青光飞出,马雄、白缙顿时身首异处。金光鼎便也放出飞剑,一青一黄,在空中对敌。
那对少年男女正慌不择路地逃走,回头一看追兵死了两个,便过来一起对敌。陆虎持刀迎敌,不到两个照面,便被少年一剑刺死。余下金光鼎心神大乱,黄光便被青光击为两段,来不及逃走,青光拦腰一绕,被腰斩两截。
四个淫贼俱就已戮,二个少年男女便上前感谢周轻云相助之德,并自我介绍他们是四川大侠张人武的孙儿女,男的叫张琪,女的叫张瑶青,只剩下祖母白氏在堂,当年亦是有名侠女。
张瑶青要拜周轻云为师,周轻云答应破了慈云寺后给她介绍高人。她从腰中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一些粉红色的药粉在尸身上,很快将它们化为一摊黄水。周轻云道这是玉清大师的秘制之药,叫万艳消骨散。
正说之间,一道金光闪过,玉清大师已到面前,笑道:“轻云初次出马,便替人间除害,可喜可贺。”周轻云等忙拜见。玉清大师又道:“白老太是白谷逸老前辈的侄曾孙女,我正准备给张琪兄妹介绍师父呢。”
张琪兄妹福至心灵,互相使个眼色,跪在地上请玉清大师收徒。玉清大师见二人向道心诚,便答应先收张瑶青为徒,张琪随行。
邱林病末痊愈,在野外受了一点晚风,站了多时,不住地浑身抖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