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能把助学贷款还清了。
前天晚上,我打了个电话给母亲,我用一个在网上查来的名词——急性胃扩张,换来了四千元人民币。
我是撒谎了,可是我别无选择。难道你想让我成为银行的黑名单?我知道如果我实话实说,母亲肯定又得唠叨我一通,我不喜欢别人说来说去,所以我选择撒谎,说自己病了。
反正结局都是一样,为什么不用一个更加容易的借口呢?
其实我说的一点也没错,我是病了。这几天晚上胃痛的要命,好几次我是咬着勺子度过漫长的夜晚。我的胃现在已经成为了我身体中的一颗不定时炸弹,不管什么时间,只要它不开心,就会给我“轰”的一声。
我一大清早就跑去银行把母亲打给我的四千块钱取出来。我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靠窗户的角落,车上的人不是很多。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轻轻的温暖着我的手。我突然想起母亲。她喜欢对我唠叨,喜欢严严实实的捆着我。却总是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源源不断的给我能量。
听别人说在我还不懂事的时候我有一次摔进火炕被烧伤的特别厉害。当家人把我抱到乡里诊所时,医生都说很难痊愈,会留下伤疤。为了让我身上不留下难看的伤痕,母亲带着我四处看病。最后硬是在一个老人那得到了一个偏方,让我的身上没留下一个伤痕。
母亲对我的爱,一直都是我甜蜜的负担。我在电话里不小心咳嗽的时候,她会问我是不是感冒了,要多穿衣服;送我去学校的时候,重重的行李从来都不会让我拿;只要我在家,她就会给我准备我最喜欢吃的菜;可是有时候当我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做时,她又会不断念叨我;她会要求我时常跟她汇报自己的情况。她总是紧紧的看着我,不让我有片刻的远离,她让我不能全力的去呼吸自己的空气……
公交车上的人越来愈多,正当我想拿出手机听歌时,我看见一个人从车中间走过来,想坐到我前面的位置。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看了一眼座位又离开了。我没有理会,拿出耳机一个人静静的听着歌,感受细腻如海绵般的阳光。
隔了一会儿,车里的人越来越多,可很奇怪的是其他座位都坐了人,就我前面的座位一直空着。总是走过来几个人,然后看了一眼就走了。我好奇的稍微站起来,探头往前看了看。原来是因为座位上有一大摊水,大家才会观看后相继离开。我赶紧从包里拿出卫生纸艰难把手够到前面的座位,想把水都擦干净。可水实在是太多了,我用完了手里所有纸还是没能把座位上的水擦干。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坐在我旁边的好几人都看着我,然后从包里拿出纸和我一起擦着座位上的水。这一刻,我突然发觉自己很像一个人,一个我时常会恨的人。
下车的时候,我看着之前被我擦干净的座位上已经坐上了人,心里莫名的充满着感动。我快步的走进银行,从取款机里把母亲打给我的钱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包里包着。我认真的看着周围的人和物,很美。
我没有马上就搭车回学校,而是沿着街道走着。我好不容易出来透个气,不想就这么回去。透过玻璃看到橱窗上的芭比娃娃好像在朝我眨眼睛,路过服装专卖店时遇到的店员好像只对我一个人热情,我的心情装饰的如彩车一般绚丽。于是我在路边遇见坐在地上卖菜老婆婆时,主动停留下来。我一边帮助她收拾地上摆放的蔬菜,一边和她拉起家常。我看着她用枯瘦的手艰难的捋顺着每一片菜叶,有一个想法突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我飞快的拿起一大把菜递向她,要她帮我称一下,并仔细询问要付给她多少钱。我从口袋里掏出所有零钱,趁她还在数钱的时,悄悄的按响手机里的音乐,然后做个接电话的样子离开,特意忘记拿刚买的菜。我不想去同情和可怜任何的人,只想在不露痕迹中帮助那些我能帮助的人。
快到学校的时候,我收到了好友的短信。他借给我的1000块钱也到了我的账上。我终于能够还清所有助学贷款了。我高兴得忍不住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想在街边跳一支最美的舞。
还有比还清助学贷款更令我开心的吗?我甚至在看到我最讨厌的张猪任时,我都笑哈哈的朝他挥手致意,大声说着:“张主任好!”。他满脸疑惑的看着我,好像我是刚从哪个医院跑出来的神经病一样。
我没有理会他异样的眼神,故意调侃了句:“张主任,你嘴边还有口水的痕迹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飞快的跑上了楼,来到了那间空教室。
打开手机,我大声跟着音乐唱着《死了都要爱》,那种号称“金嗓子杀手”的歌曲。我极力的压低着自己的声音,可是到了高音处还是像卡带的古董录音机一样,声音走形的不成样子。
我连续唱了好几首歌曲,我边用手给自己打着节拍,边胡乱的跳着。我就像大明星在开演唱会一样,用手指着墙角大声喊着:“前面的观众,来点掌声好不好”。我感觉自己就像疯了一样,用各种滑稽的事情来彰显自己压抑太久的情绪。
我太开心了,比坐上火箭上月球还要开心。
很久,我唱得累到一屁股做到了地上,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用手摸了摸通红的脸,竟然在眼角触到了丝丝的湿润。
是泪水,我竟然高兴的流眼泪了。
可谁知道这滴眼泪是为高兴还是为忏悔流的呢?我可是骗了母亲的大罪犯。
嘴角的笑一下就停了下来,我关了手机音乐,安静,就像空气一样围绕在我的四周。我突然很想睡觉,眼皮上就像放了一颗铅球,重重的有点打不开。
也许我是乐疯得累了。
我坐在地上,紧紧闭上眼睛。我用左手撑着下巴,似睡非睡的坐着。
我渴望一个手机,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
眼看生日就要来临了,可是我想要的生日礼物依旧只是安静躺在橱窗里,离我那么远。红色的外壳,优雅的按键,时尚滑轨的设计,我不知道在梦中有过多少次的轻吻。可是价格高达1680元,我数了一万次储蓄罐里的压岁钱,也只变出来了零头。
十八岁的成人礼,我可不想像片叶子样被风随意刮走。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我拿着一大叠的英语试卷傻傻的想着。试卷上鲜红色的叉连成一排,长的就像恐龙的尾巴一样,指着我的眼睛。马上就要高考了,我爱国的情怀始终没变,誓死把分数捍卫在及格线附近。
可是现在我才不会去想我那该死的英语分数,我要的是手机,诺基亚最新款的音乐滑盖手机。
我怎么弄到钱呢?
我没有勇气去偷去抢。我长的其实一点都不像好人,可坏人的事却总跟我无关,不是我没有一颗坏人的心,只因为我没有一颗坏人的胆。快满十八岁的我,总是蠢蠢欲动,想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我一直伏在桌上想了一上午,到最后也没有想出好的办法。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我本想跟父亲提起关于我生日的礼物,可当我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飞快的吃了几口饭,就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学校对面那条街的手机店里。我已经来过好几次了,老板都懒的理我,他知道我是穷学生,只是看看,不会买。好几次,我都在脑海里幻想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的钱砸在他灰色的脸上,可是我试了好几次,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我在橱窗前站了很久,直到快要上课了才急急忙忙的跑去学校。我进教室的时候,历史老师已经在讲台上开始讲课了,她用眼睛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似乎在告诉我不要迟到。
我蹑手蹑脚的来到座位上,拿出书,又开始胡思乱想。
其实我以前挺喜欢历史课的,总喜欢听历史老师讲着历史上一些有趣的故事,特别是关于古代四大美女的故事,我曾经还在课本上用铅笔试着画着她们的样子,可是画出来总是觉得其丑无比。
随着高考的一天天来临,历史老师就再也不跟我们讲故事了,每天除了分析历史事件的经济原因、阶级属性等等那些无聊的事情,就是不断让我们做题目,我们就好像一台设计好固定程序的机器,枯燥的轮转着自己的大脑。
历史老师正讲着先秦那段历史时期的高考考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只盼望着快点下课。时间就像牛皮糖一样,紧紧的连在一起,过的非常的慢,我的笔都在手里转了数十万次了,也不见铃声响起。
我抬头看着黑板上方的时钟,两个指针似乎指向了同一个方向,都指向了橱窗里那红色的外壳上银白色的按键。我差点把口水都流了出来不在这个,正好这时候铃声响起。
终于下课了,我继续伏在桌上,假装睡着。突然有一个人轻轻的碰了我一下。我抬头看了一下,是班长。
“这个星期要交资料费,是四大名校的考试试卷,两百块。”他飞快对我说着,然后又飞快的跑向自己座位埋头看书。
“两百?”我在心里想着这个数字。
也许,我可以把它变成一千二。
我在脑海里精心构建着自己的设想,等到放学回家的时候,我自认为计划已经完美的万无一失。
我看着正在吃药的父亲,这些年他被病痛已经折磨的不成样子,脸已经暗的毫无光泽,身体也削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他艰难的吞下了一大碗的药,我看着他的表情,可以猜出来药一定非常的苦。母亲在这个时候也走进房来,我的手在口袋了紧紧的握着拳头,我能感受到掌心不断渗透出来冰冷的汗水。
“学校要交资料费?”我的声音有点发抖,不敢看着他们的眼睛,特别是父亲的眼睛。
“什么资料费,要多少?”父亲边盖好药盒,边对我说道,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点沉重。
“一千二。”我轻轻的回道,我就像缩着头的乌龟一样,害怕各种可能回来的攻击。
“这么多?”母亲在旁边叹气道。
父亲一直没有说话,他好像正在沉思着什么。隔了很久,他缓缓的对母亲说道:“给他吧”。
我听的出他语气无可奈何的沉重,可是我那时候想的只是那款靓丽的手机。
我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我想要的数字,父亲还是相信了我的谎言。关于学习上的事情,他从来都是那么的相信我。
当我拿着诺基亚最新款的手机播放着音乐时,那一刻我感觉自己酷毙了。我十八岁的生日,尽管是用谎言换来的礼物,可是我同样感到幸福,不是吗?
只是我真的幸福了吗?
我猛的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想让脑海里的画面就此终结。我急切的站了起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尘。我把拳头重重的砸在黑板上,伴随着巨大的声响,我的脑袋嗡得一下,画面变成碎片,都插进我的身体里。
我用力的用手擦着之前在黑板上写的文字,手掌就像燃烧的塑料残迹黏在上面,皮肤撕心裂肺的疼着。我擦了许久,直到所有的痕迹都消失,我从地上捡起一段粉笔,用力的划着黑板的身体,留下“我是坏人”四个字。
我一直都很清楚,我是个坏人,很坏很坏。
我看了看黑板,几个字活生生的刺中了我所有的要害。我就像一只被打败的流浪狗夹着尾巴跑出了教室。我来到厕所,打开水龙头把头放在下面,水哗哗的冲刷着我的脑袋,也洗涤着我不干净的灵魂。
我全身都被溅起的水打湿了,可是我回到宿舍后,却动都没动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我捧起放在桌上的《素年锦时》翻了几页,又放进了抽屉。然后我开始把折好的心型折纸一个个拆开,又一个个重新折着。
我一直反反复复了很久,情绪就像坍塌的城墙,所有砖头都累翻了,需要世界对它说点积极的话。
正当我准备打开日记本,翻看过去写给自己的一些话语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她,是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
“老乡老师,你在干嘛呢?”蒋雪敲了敲门,没等我答应就直接走了进来,对我说道。
她不是应该对我很生气吗?怎么现在来找我了?我昨天可是帮她们的对手赢了篮球比赛。
“你在干嘛呢?你的头发怎么全是湿的?”她看我没有回答,又接着问道。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回答道:“没做什么。”
我故意认真的看着日记本,表情很严肃,好像是在做给她看,怪她不该这个时候打扰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她对我什么都没做,更没有得罪我?可是我就是看着她不舒服。
“老乡老师,给你申请的QQ。”她把一张纸条递了过来,我慢慢的接着,看了一眼。
“上面是账号,下面的是密码。”她接着对我说道。
我轻轻的“哦”了一声,把纸条丢到了一旁,继续看着日记本。我感觉这个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小心眼,为什么我要平白无故的跟一个小女孩置气?她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她跟别人抱在一起?
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摆在柜台上多久的调味瓶,里面装的是酱油,还是白醋?
“您在看什么呢?看的这么认真!”她想用手来翻看日记本,我的手一下缩了回去,迅速的躲开。
我抬头看着她停在半空的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着:“这是日记本啦。”
“给我看看嘛?”她的声音就像蜡笔小新,萌的像开出来的新芽,弄的我全身都软下来,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行啦。”我急忙把日记本收进抽屉里面。
“好吧。”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我看了看她失落的眼神,长长的睫毛好像在向我跳动着,可爱的就像只小白兔。
很久,她突然从身后面拿出一叠资料说道:“我今天是来跟你讨论一个问题的啦,我才不看你日记呢。”
她明显是失落,却故意装作不屑。
“什么问题?”我问。
“你的小说,《喜欢一个女孩很久》。”她把文稿递向我,我急忙接了过来,就像看见宝贝一样。
我竟然忘记了她拿走了我写的小说。我看着文稿,纸张已经有点皱了,她应该翻看了很多次吧!
“写的是真实的故事吗?她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好像怕我撒谎一样。
“你说呢?”我轻轻的回答到,故意避开的她的眼睛。
“应该是吧!好感人的!”她说的很慢,几个字就好像绕了地球一圈回来。
“我随便写的。”我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子。
“可是我没看懂哦?为什么男主角最终没有跟女主角在一起呢?”她疑惑的看着我,迫不及待的想从我嘴里知道答案,可是我没有说话。
为什么最终没在一起,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们大学不准谈恋爱吗?”她接着问道。
“可以。”我说。
“那为什么他们没在一起?”她加快了语气。
“你没看见他是学社联主席嘛,而她又是她的干部。”我把声音加大了一个八度,很郁闷她一连窜的问题。
“那又怎么样。”她问。
“这样不合适。”我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她问。
“别扭呗!”我说。
我就像一只躲着小花猫的老鼠,正到处乱窜,可她一直死死的追着我,把我逼得无路可退。
“男主角这么爱着女主角,为什么就不敢大声的说出来喜欢她呢?”她死死的咬住我,一股劲的往下深挖着我的伤口,弄的我有点喘不过起来。
“就一篇文章啦,没这么多为什么吧?”我有点不耐烦,只想快点逃开她一连串的“为什么”。
“这篇小说的主人公明显就是你自己好吧!”她好像有点生气,语气有点强硬,可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不是。”我大声的争辩道。
屋子里一下变的静的可怕,我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而她静静的站在我的面前。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很久,她慢慢的向我走了过来,把我手里的文稿缓缓拿了过去。
她紧紧的攥着文稿继续站在那里,而我正收拾着无处安放的情绪。她的手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把文稿放到了桌上,她用略带嘶哑的声音对我说道:“你应该更勇敢。”说完她转身离开。我看着她摆放在桌上的文稿,轻轻的在心里念着:“喜欢一个女孩很久。”
莫小西,这是你应该知道的秘密。
我知道当你用伞狠狠的砸在我身上那刻起,我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没有解释,也不想解释。当我在学生干部会议上听到老师的告诫,我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知道你在我的眼里是那么的美丽,就宛若捧在落魄者手里的水晶球一样,你的出现,突然照亮了我的生命;我知道我的生活从来都只有一个声调,你的出现,五线谱才出现了剩下的那些音符,演奏出最优美的音乐。可是我也知道自从你进入学社联的那一天,我们就被划分到两个世界。我不会逾越那条隔在我们之间的鸿沟,因为我很倔强。
渐行渐远的交叉线,我就像一条蜗牛一样的爬着,爬向忘记你的方向,可是我一开始是用兔子奔跑的速度在铭记。
在学社联的会议上我的话越来越少,空间里更新的心情越来越多,一首又一首伤感的歌曲,陪我到天亮的只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当我在学校后街的夜宵摊喝了大半夜酒时,邱源就像一个手雷一样出现在我身旁。
他把桌上的酒瓶用手扫到了地上,一把抓着我的衣领把我提了起来,狠狠的瞪着我。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往后踉跄了一下。
“你为什么在这折磨自己,躲在这里喝酒有什么用?她就知道你喜欢她了?”他朝我大声吼着。旁边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朝我们这边看。我楞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把他的手推开,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他似乎也看到了周围异样的眼神,跟着坐了下来。他用眼睛死死盯着我,就像一把锋利的剑横在我们之间。
“不就喜欢一个人吗?你有必要这样吗?”他的语气缓和了点,但是仍然看的出来他很生气。
我从旁边找了一个空杯子,给他倒了一杯酒递过去。他没有接,于是我放在了桌上,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隔了很久,我缓缓的说道:“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就因为她是学社联干部?”他喝了一口酒,声音就像紧急刹车一样,冒着火花。
“是,就因为她是学社联干部,我是学社联主席。”我愤愤的说着。说完,我端起桌上的一杯酒,猛的灌进胃里。冰冷的酒刺痛着的身体,有点难受。
“那就不能谈恋爱了?”他大声的质问着我。
我看着桌上被他倾洒出来的酒,就好像毛毛虫一样四处啃着桌子,也啃着我浆糊一样的脑袋。
我知道他明白我在说什么?也知道我在顾虑什么,可是他却还是把枪口对向着我,逼着我说着那些我不想说的话。
“我是学社联主席,我必须维护学社联的纪律,如果我都带头与干部谈恋爱,你要以后别人怎么看?”我一字一句的向他说着,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这些话。
“没人叫你维护学社联,这只是你的借口罢了,你就胆小罢了。”他就像发疯了一样,用他的声嘶力竭把我围到墙角,逼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没有。”我把酒杯重重的摔在地上,大声的对他说着,我真的很想把他狠狠的踹一脚,然后转身离开。
我真的很生气,他不应该说我胆小。
“你就是胆小,你怕你说出口后得到是否定的答案,你怕你说出口后会有流言蜚语,你就是害怕丢失了你所谓的面子。”他的话就像子弹一样刺进我的心脏。我全身的血液变的冰凉,毫无力气。
“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断反复的说着,眼泪瞬间从眼眶流了下来。我已经没有了抵抗的力量,只能自己骗自己的说着。
为什么你硬是要把包裹好的一切都展露无疑。
我是胆小,我从小听到有人死了要绕道走,我看见父亲严厉的眼神就赶紧躲避,我就是一个可怜至极的人,可是我能怎么办?这就是我,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大声说出来的我。
我也不想胆小,可是它就像沾的身上的油渍,我怎么洗也洗不掉;我也恨自己,可是我就是一迪奥的料子,为什么还要渴望我做宝马?
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蒋雪离开后,我瘫坐的椅子上。我就像一具的灵魂的尸体,不,应该是一具没有灵魂且已经被人解剖的尸体。所有人都知道我胆小,连我自己也很清楚。可是我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习惯了要我坐下绝不会坐起。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坐了很久,背有点疼。于是我站了起来,打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我站在走道中间,日光打在我的脸上,我看着天空,听不到的任何声音。我突然很想出去走走,我转身关了房门,快步走下楼梯,来到街道。
街道上的人很少,可车子却不时在我旁边驶过。我不知道自己在追赶什么,我走得特别快。我的身体就好像安上了一双翅膀,不由自主的带着自己飞翔。直到我到了转角,我看见前面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向我走来。他们大多穿着短裤,看样子是刚运动完回来。我停下脚步,然后看着他们从我身边走过,等他们走到离我有了一段距离,我转过身在后面悄悄的跟着。
他们谈笑的声音特别大,我在后面都能听得很清楚。他们在聊着各自的故事,有说周末钓鱼时的乐事,也有说爬山时遇到的奇闻……他们向周围的同伴规划着自己所剩无几的人生,笑声随时在人群中爆发出来。我丝毫看不到这是一群年过古稀的老人,虽然他们的头发已经染成了银白,皱纹爬满了整个眼角,可是他们向前奔跑地特别有力量。
我的脚步越来越快,我有意走到他们中间,只是我却始终离他们有几步的距离。我似乎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篮球服的老人回过看了我一眼,可是他很快又回过了头。我被他的这一举动吓着了,我低下头看着地面,脚步也放慢了。
“年轻人,怎么低着头走路?”
我的耳边突然出现一个低沉的声音,我抬头看了一眼,是那个穿白色篮球服的老人。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挺直了,然后对他笑了笑,我没有说话。
他在我旁边停下来,我也跟着停下来。他伸了一下手,然后走到我的面前,帮我整理一下衣领,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道:“年轻人,怎么这么没精神,抬起头看看远方多好!”
我还是没有说话,就站在那里,也没有抬头。
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量比上次加重了许多。我条件反射的抬起了头。
“你看晚霞多美。”他用手指着远方,我顺着他指的方向,霞光瞬时铺在我的脸上,露出美丽的微笑。
他示意我往前,因为我们已经离人群有一段距离了。他边走着,边跟我路上说了很多。虽然我们不相识,可他却好像有好多话要对我似的。他跟我说着他的计划,他用利用人生最后的时光去做自己年轻时没有做过的事情,他要不断去挑战自己。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而我一直插不上话。可是我很乐意倾听,他的话对我受用。我们一直到我学校门口才分开,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我握紧着拳头,在心里暗暗的对自己的说:“我也要为自己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