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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深秋。
白云掠过山巅,天地之间一片静寂。
纯白色的浮云轻轻的荡于沉静的山谷之中,就好似一叶叶美丽的风帆。
古亭流泉,鸟兽奇踪。
蔚蓝的天空就像是一只大鸟丰满的羽翼,远远望去显得那么的朦胧、洁净与神秘。
这山唤做“白云”,白云过尽,凸现出大自然的生机。
白云下有白云山,白云山的山腰上建有一处朴实的庄院,这座庄院的名字叫做“白云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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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雾霭泛起,乳白色的轻纱把重山间隔起来,只剩下那青色的峰尖,真像是一幅笔墨清爽、疏密有致的山水画。
白云观在这雾霭之中就更显得神秘了。
早起的鸟儿似乎也在这宁静的清晨变得开心极了,一会儿啼叫不停,一会儿扑翅而飞。
在白云观的庄门前,一棵青葱的大树下,两男一女一左,一中,一右的站着。
左边的人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内着灰色衣衫,外罩浓绿披风,腰悬长剑的俊美男子,他脸型厚实,长相非常朗秀。
中间的人是一个妙龄少女,年纪不过十七,八岁,一身浅红劲服,颜似香月,纤指细腰,生得可真是楚楚动人哩。
右边的人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男子,他的身上紧裹蓝色劲装,左肩上露出一柄长剑的剑穗,剑穗是深青色的。再走近一瞧,此人生得剑眉星目,虎背如贯,真是有胆有识,侠风逼人。
这三人俱是白云观“清风道长”所收的徒弟,三人的武艺亦是高强无比。
左边那人叫余乾文,中间那人叫金霞,右边那人叫华宫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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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宫羿看了看余乾文,又看了看金霞,微笑着开口道:“余师兄,金师妹,我来表演一段绝技怎么样?”
余乾文点点头,金霞笑了笑道:“好。”
华宫羿心喜,从怀中拿出了十二枚金铜币,忽然向上一抛,金铜币在空中转了一圈后落下,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字。
金霞抢先道:“全!”
华宫羿低头望着地上的金铜币,长叹道:“哎,师妹,我的这一招天女散花看起来还不够纯熟,请师妹别见笑。”
金霞扭动娇躯,轻轻的道:“你还想怎么样呀?”
她不让华宫羿说话,又立刻娇笑着道:“我要是有华师兄一半的功夫,我就高兴死了。”
她拂着自己的长发,转过身对余乾文道:“余师哥,该你露一手了。”
余乾文生性腼腆,他闻得金霞这么一说,神情动容的道:“师妹,恩师就要出关了,咱们先进去吧。”
哪知,金霞却挡在他面前,撒娇似的道:“不行,你不露一手,我就不让你进去。”
余乾文见她不依不饶,心中暗叹一口气,但脸色依旧镇定的道:“师妹,你我一年不见了,怎么还是这般淘气呢。”
他眼珠子一转,微微沉吟着,忽然,“呛当”一声,长剑出鞘,他的人亦半蹲着一划,剑光一闪,犹如玉树临风,眨眼之间,剑已回鞘。
只见方才那十二枚金铜币竟然全被削了一半,金霞怔了怔,又看了看余乾文,道:“余师哥,这一招叫什么?”
余乾文看着她,缓缓的道:“仙人指路。”
金霞“噢”了一声,立时赞道:“圣名无虚实,江湖上妇孺皆知的乾坤双雄,确实不凡呐。”
话音一落,余乾文和华宫羿对望一眼,虽无言以对,却笑逐颜开。
三人又各叙了一些话,忽然,在白云观后已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击鼎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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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乾文闻这鼎声,神色一凝,道:“师妹,师弟,我们该进去了。”
三人整了整衣衫,遂进入白云观内。
走进大厅之中,三人才发现早已有众多的弟子已比他们先到,这些人一到,皆是满脸严肃之色的跪在地上。
三人见状也低垂着头从容的跪下。
在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一副黄褐色的大木箱子,众人注视着箱子,忽然,贴在箱子上的两张长条立时被风吹起,一声异响,箱子竟自动的打开了。
一行人再一次的朝箱子中望去,一个身形瘦削,黄衣长袍,苍鬓白发的老道人已正襟威坐在一块蒲团上。
华宫羿看了一眼那老道人,低低的问道:“恩师闭关三个月,怎么连头发都变白了?”
华宫羿的话才刚说完,这老道人原本闭上的双眼已慢慢的睁开,他慢慢的扫了一眼众人,众人又急忙将头垂下。
老道人干咳了一声,沉沉的道:“江湖上盛传能断干将,可摧莫邪,神剑出世,武林浩劫,天崩地裂,巨祸消解。”
老道人说着已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道一言,这老道人又慢慢的扫了一眼众人,接着说道:“如今,神剑传言竟真的应验了,江湖上,天地剑出现,人人争夺,处处为此剑劫杀不休.........”
众人闻言,纷纷抬起头来,这老道人又叹了一口气,伸出右手抚摸着他那白色的长须,道:“为师闭关三月仍然参悟不透这锋利过干将莫邪的神剑,怎么能毁掉,怎么能消除这一场武林大祸啊?”
金霞听后,开口问道:“恩师,这样的一把利器毁掉,不是太可惜吗?”
老道人注视着她,朗声道:“咱们玄山派的宗旨,是悲天悯人,以无至上,天地剑若不毁,武林中将永无安宁之日。”
华宫羿看了看金霞,又看了看老道人,沉声道:“弟子以为最好是将此剑找到,恩师再对剑参悟,或许能够参悟出销毁这柄剑的办法来。”
老道人微一思索,心念已动,嘴里“嗯”了一声,道:“为师正是此意。”
众人一瞧,个个都打起十足的精神劲来听了。
老道人忽然将目光停留在了余乾文和华宫羿的身上,忽然,老道人道:“乾文,宫羿。”
余乾文和华宫羿齐声答道:“弟子在!”
老道人道:“你们两个人久历江湖,或者能达到为师所愿。”
这老道人想了一想,随即又道:“武派者,以武至上,切记不宜乱开杀戒,你们下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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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的一个清晨,有风有雾。
白云观中的所有弟子都奔出观外,来与余乾文,华宫羿告别。
在下山的道路上,金霞更是将二人送至山脚下。
金霞一边走,一边道:“为了那倒霉的天地剑,你们刚上山来,又要赶着下山去了。”
她神色显得有些抱怨,可以看得出来,她是十分的不舍这两位师兄了。
余乾文停下脚步,转身道:“师妹,我们这次下山,多则半年,少则三月,不管找不找到天地剑,我们都会很快回来的。”
金霞甜甜的笑了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余乾文亦微笑着道:“师妹,你也别送了,好好的侍奉师父。”
他的一边才说完,一边已将手举起来,和华宫羿一起与山上的人再次挥手告别。
华宫羿上前两步,注视着金霞,道:“师妹,我此去若有什么不测的话,在我房里床上有一个红包,请你打开收下。”
余乾文闻言,脸色变了变,急忙道:“师弟,你怎么出此不详之言呢?”
华宫羿看着余乾文道:“大丈夫行道江湖,生死在天,有什么详和不详呢?”
话音一落,他随即抱拳道:“乾文哥,我们就此告别。”
他说完,又对着金霞抱拳道:“师妹,再见。”
然后,华宫羿便转身向前快步走去,岂料,他还没走几步,余乾文却赶上来,拉住他的手臂,道:“宫羿弟,咱们已三天为期,首站在龙门镇,如意客店相会。”
华宫羿道:“好!”
在临去之前,华宫羿又喃喃的道:“龙门镇,如意客店!”
他再一次抱拳,余乾文亦抱拳相对,随后,华宫羿一路小跑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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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天。
鸡啼一起,晨光微露。
余乾文早早的起床,早早的就打点了包袱,吃过了早饭,此时此刻,他正行走在一条僻静的古道上。
古道林木茂密,虽然没有了夏天的炎热,但走在这簌簌作响的树林中,似乎仍感觉到一丝丝的温凉之意。
忽然,一阵悦耳的马蹄声传来,一匹快马已奔至古道上!
只见,马上坐着的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衫,身背长剑,年纪大约在二十三,四的年轻女子。
余乾文只道是过路的人,他并没有过多的去关注,只是继续走着他的路。
这匹快马很快已奔到了他的身后,马上那年轻女子急忙一声呵斥:“走开!”
“走开!”二字一出口,余乾文的身形已避了过去,马上那年轻女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禁回头一瞧,但又很快的策马上前。
余乾文望着那人的背影瞧了瞧,眼珠子一转,又笑了笑,遂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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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女子策马急行了好一阵子,准备再赶一段路便下马休息一下,忽然,在前面的草丛树木中,已闪出了四个人!
这四人一身江湖行头打扮,两个穿绿,两个穿蓝,四人在那年轻女子的面前忽然出现,已迫使对方停下马来。
那年轻女子冷冷的扫了一眼对方,冷冷的道:“你们想干什么?”
四人对望了一眼,“哗”,“哗”的两声,在他们的手中,赫然已多出了四柄剑!
其中,一个蓝衣人像是这四人中的老大,他跨出一步,喝道:“留下你背上的剑。”
那年轻女子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她手中的鞭子一闪,已打在了这蓝衣人肥胖的脸上。
这蓝衣人一惊,他根本没有料到她会忽然出手,对方的鞭子一打到他的脸上,他躲闪不及时,人已扑倒在了地上。
其余三人正待救援,那年轻女子又是一声娇呼,鞭子一探,又一次击出!
鞭风落下,人家的三柄剑已被自己的鞭子一卷,竟然落到了那年轻女子的怀中。
三人大惊失色,那年轻女子冷冷的“哼”了一声,鞭影一抽,再一打,两个人的身上竟多出了两条鲜红的血痕!
这两个人被那年轻女子狠狠的抽了四鞭,人似乎已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最后的一个绿衣人见情形不对,想撒腿而逃,那年轻女子一笑,左手握住鞭鞘,右手中忽然光芒一射,只听那绿衣人惨呼一声,身子栽在草丛之中,人已经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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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女子一勒马头,马儿长嘶一声,撒开四蹄,正准备奔走,忽然,在她的身后已传来了一个俊朗的声音。
这声音道:“姑娘,请等一等!”
那年轻女子闻言果然不走了。
一条人影已走到了她的面前,这个人正是余乾文。
那年轻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开口道:“还躲着干什么!”
余乾文心中听得真是一个莫名其妙,但他还是恭敬的回答道:“姑娘,谁躲着了?”
那年轻女子一怒,左手一扬,鞭子一闪,已朝着余乾文的身上招呼过去。
余乾文动也未动,那年轻女子只道他是一个文弱书生,却不曾想,她的这一鞭打下去,却已经被对方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那年轻女子笑了笑,讥讽的道:“呦,看不出来,这里还藏着一个大行家呢。”
一语未了,那年轻女子的左手忽然一动,“嗖”,“嗖”,“嗖”,三只毒镖已飞射而出!
余乾文早已料定她不会轻易的服输,待这三只毒镖出手的刹那,他亦将三只金铜币抛出!
奇怪的现象出现了。
这三只毒镖本来威力十足,可是,却被那三只金铜币死死的衔住,钉在了地上。
那年轻女子仔细的看了看,冷冷的笑道:“噢,原来是乾坤双雄,闻名不如一见,你这一手万箭归流确实是比你的人还要英俊哩。”
余乾文仍然将鞭子的一端死死的握着,那年轻女子又看了看他,忽然道:“好吧,你要是喜欢我这条鞭子,我就送给你好了。”
她说到做到,随即松手,鞭子的另一端一下便到了余乾文的手掌中。
那年轻女子又道:“怎么样,满意了吧?”
话音一落,马儿又是一声长嘶,那年轻女子暗中的白了他一眼,准备打马离去。
余乾文见状,喝道:“慢着!”
那年轻女子道:“你想如何?”
余乾文正色道:“你刚才滥杀无辜,现在你就想一走了之?”
那年轻女子一听,神情立即浮现怒色,她大声的道:“我滥杀无辜?你难道没有看见他们要来夺我背上的剑么?”
余乾文听她这么一说,目光已经移到了那年轻女子身后的剑柄之上,奈何,这剑却太短,余乾文看了好几遍,似乎都没有仔细的看到。
那年轻女子亦盯着他的双眼,过了许久,她心中竟生出了一团火,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什么?
那年轻女子见余乾文长相俊秀,又一表人才,她那颗小小的心脏竟然跳得越来越快,忽然,她又转念一想到了自己的事情,便沉声道:“你这人真是的,怎么这样子看人家女孩子呀。”
余乾文眨了一眨眼睛,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样看着陌生人时候的表情不对,他脸微微的一红,恭敬的捧着鞭子上前几步,恭敬的问道:“敢问姑娘,这柄剑是不是天地剑?”
那年轻女子接过了鞭子,冷傲的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余乾文道:“若是的话,我和姑娘就势难两立,若不是的话,我和姑娘就........”
那年轻女子追问道:“就怎么样?”
余乾文想了想,摊开双手道:“若不是的话,咱们就各自走各自的路。”
那年轻女子又“哼”了一声。
余乾文再次道:“奉劝姑娘一句,以后别再动不动就杀人了。”
那年轻女子思索了片刻,忽然,她拔出了背后的长剑,剑芒闪动,她冷傲的道:“天地剑我听说过,可是,天地剑长三尺三,剑身漆黑,这一下你可得看清楚了。”
余乾文刚想说话,那年轻女子又冷傲的道:“现在,咱们各自走各自的路,以后我杀不杀人也与你无关!”
她一面说,一面打马向前。
马儿奔走,在前方那树林子中一转,便消失不见。
余乾文暗叹一声,心想“好厉害的女孩子!”,他想了想,纵是对那年轻女子有什么疑虑,他也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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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夜渐深。
华宫羿走了许久的路,已是又饥又渴了。
现在,他经过了一片坟地,正打算着加快脚步赶过去,忽然,在坟地里却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点火光。
华宫羿心中大疑,这荒无人烟的坟地之中,难道还会莫名的有孤火生出来么?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遂掠起身形,落到了一处坟地之后。
他静静的伏在草丛中,静静的向前望去,这才发现原来有两个人正在另一处坟地上挖着什么东西,而那火光正是从这二人所带来的油灯中射出来的罢了。
华宫羿吁了一口气,他却听得那两个人中的一人说道:“看见了没有?”
另一人道:“还没有,怎么搞的,我们挖了这么久,怎么连个入口都没有找见啊。”
那人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小声点,你小声一点。”
另一人道:“我知道。”
两人又压低了声音说了一些话,这些话华宫羿却完全的听不到了。
又过了很久,那人忽然道:“找到了,找到了!”
另一人问道:“真的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