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弓看上去有点老旧,但造型却十分具有威摄力,像是一把带著弓臂的狙击枪,上面带有高倍数的瞄准镜,外接一组摇臂来拉动高韧度的钢筋弓弦,林奕帆将弓弦拉满固定,王大则在箭矢的末端套上一条百米长的绳索。
“等等,阿帆你们别冲动!”洪诗诗还在劝阻,但林奕帆几人根本不理她,自顾忙著自己手上的工作,让她忍不住气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见了。”林奕帆表示自己没耳聋,拿著十字弓专心致志地瞄准远方坡地一株参天大树。
他的手很稳,十来斤重的十字弓在他手中轻如无物,任凭狂风呼啸,他的手却连一丝颤抖都没有,在高倍数的瞄准镜下,大树粗壮的主干在眼中清晰无比,但他却往右侧略微偏移了几度,旋即扣下扳机。
弓弦声响,钢铁铸成的箭矢飞速飙射而出,初始延著30度角的直线轨迹迅猛飞去,到半空却在狂风的影响下,角度有些微的偏移,最终却是不偏不倚地钉在那株大树的主干。
“喂,等等!你们真不要命了?”洪诗诗喊著。
林奕帆回头瞟了他一眼,眸子里满是坚定,沙哑粗犷的声音自喉咙里传出:“你忘了吗?我们是青朗山救难队的。”
声音不大,却透著一丝视死如归的绝然。
林奕帆伸手扯了扯绳索,确认钉得够牢,另一边王大王二蹲在地上合力将绳索一端绑在越野车下面的拖勾,王三则从越野车里拿满满一袋简易救生衣,拿出四件,几人分别穿上,然后手拉著绳索便陆续下水去了。
洪诗诗看得目瞪口呆,摇了摇头,嘟囔了几句,却是无可奈何。
“诗诗,你认识的朋友?”几台骄车又有人下来,走到洪诗诗身后问著。
“我同村的老乡,他们说要过去救人,不过我看……”洪诗诗看了看暴涨湍急的河流、还有毫不停歇的滂沱大雨,冷冷说了句:“他们就是群赶著去送死的神经病。”
在洪诗诗看来,自己已经尽力劝说,但林奕帆他们仍然义无反顾地下水渡河,要是真出了什麽事,跟自己也毫无关系……但为什麽内心却隐隐有些不安,仿佛在牵挂他的安全。
当林奕帆下水后发现,本只有一米深的河水,现在已经到了胸前锁骨处,勉强还能踩到地面,但是底下的淤泥却像是有吸力,让他每一次落脚都费尽力气,倒不如直接攀著绳索游过去还省力些。
由于天气实在太过恶劣,水流湍急有如怒涛,他们必需抓紧绳索,否则随时会被激流冲走,只能先稳住自己的平衡,再循序渐进。
“喂!小心啊!”岸边突然响起一声惊骇的尖叫,却是洪诗诗的声音。
林奕帆回头,赫然发现不到十米远的上游处,飘荡著一截三人合抱粗的断木,正以惊人的速度随著湍流冲来。
“快潜到水底!”洪诗诗大叫。
潜到水底躲过断木?
这个念头在林奕帆脑中连想都没想过,因为这就代表绳索会被浮木冲断,而自己也无法过去救人了,这对年纪轻轻、却已经亲手拯救过数十条生命的他来说,绝对是不能接受的耻辱!
“阿帆,怎麽办?”王家三兄弟全乱了手脚,他们都是这两年才开始参加救难活动,应对突发状况的经验远远不及林奕帆。
“潜下去!不准上来!”林奕帆大吼一声,王家三兄弟如获圣旨,纷纷潜下水底,他自己却松开绳索,双脚踏在泥泞的江河底部,勉强站稳身体后,双手对准浮木来势,竟是意欲靠一己之力将浮木抬起,以保证绳索不被冲断。
“你疯了!”洪诗诗惊叫,人力怎麽可能抵挡激流下冲击的粗壮断木?当下伸手遮住眼睛不敢去看接下来血腥的一幕,但隐隐张开的指缝却出卖她的心情,她还是忍不住想看看林奕帆的结局。
浮木来势极快,转眼便冲至眼前,林奕帆脑中一片空明,双手一接触到浮木下缘,旋即调动全身力量,身子一蹲一起之间就要将浮木往上抬。
一根三人合抱粗的原木轻则数百公斤、重则逾千公斤,无论如何都不是正常人能抬得起来的重量,但这截断木飘浮在水上,林奕帆赌得就是水面浮力已经抵消大部分重量,自己或许可以勉强抬起。
当他双手上抬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断木前端被他微微抬起,但角度根本没改变多少,依旧直挺挺地朝他身上撞击而来,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嗅到死神的鼻息。
……
沧冥界。
“怎麽办,他快死了。”白衣美男就连皱眉的表情依然俊逸出尘。
“不要啊,我还没把我的绝技流传出去!”黑衫少年掩脸而泣。
“身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狂书生引吭高歌。
“先生?”战神男一脸凝重地看向青袍老人。
“这是违反仙师炼制沧冥珠所设下规则的……”老人看了几人一眼,叹气道:“算了,要是这个年青人死了,沧冥珠的存在也没意义了,破坏规则就破坏规则吧。”
话音刚落,几人眼前闪现出一道身影,赫然是林奕帆。
林奕帆还作著抬举的动作,咬牙低吼,浑身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全然没发现自己身处沧冥界里。
“咦?”林奕帆终于发现不对,惊愕地看向五名形象各异的人。
“嗨!”白衣美男微笑。
“嗨?”林奕帆愣愣看著对方,不知道这是什麽情况,怎麽苍冥界里突然多出几个人来。
“简单地说,你快死了,所以先生将你召进来。”白衣美男道。
“那又有什麽用?”林奕帆急道:“我总不能在里面躲一辈子吧?外面还有人等著我去救呢!”
“你又不认识那些人,救他们干嘛,装圣人啊?”狂书生侧著头斜视林奕帆,眸子里写满不屑和鄙视。
“我是青朗山救难队的!”林奕帆言简意赅,语气坚定。
他自幼受到村民的帮忙长大,早将救人行善视为理所当然,如今就连自己都身陷绝境,却仍旧满脑子救人为先。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你可以说他很傻,却不能否认他的所作所为值得敬佩。
“你想保护所有人?”一个身躯魁伟如天神般的男人问。
林奕帆与那个浑身上下满是霸气威严的男人对视,目光寸步不让,坚定道:“我想保护我应该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