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上课,周凤翔神神秘秘的说了件怪事,听说钦天监上了个奏本,说是:“有彗星近帝后星”,彗星被认为是灾星,靠近帝星与后星,国家就会大乱,“或有灾邪”。
朱慈炯听了不由好笑,彗星之类的玩意在穿越前那个时代只能骗骗单纯少女许个愿什么的,那还是托了偶像剧的福。而在古代,古人们竟然把星星与人的生老病死、国家命运连接起来,真是可笑至极。朱慈炯还在天马行空,就听马世奇说道:“就怕不是空穴来风,有人要借此生事”。
转过天就是大朝会,讨论完了发行纸钞和向富户募集饷银的事情,崇祯觉得又有了希望,心情有些放松,正准备退朝。这时有个面生的御史奏道:“臣御史顾孝谦有事启奏”。
崇祯觉得面生,问旁边的王承恩,方知这顾御史是新升的官,原在福建任知县,近日才拔到京城当御史。
“臣近日听闻彗星近帝后星,是为不祥,或有灾于国民,致祸于帝后。故灾星不去,灾祸难除也”。顾孝谦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谁也没明白他到底要说啥,最后突然结尾:“臣恳请皇上,迁懿安皇后于中都,为祖宗守陵,或可去灾”。
满朝哗然,张皇后一向颇有贤名,父亲太康伯张国纪也是谨小慎微,不知道这新晋的御史是为了哗众取宠沽名钓誉还是受朝中某个大佬指使,顿时议论纷纷。
崇祯已是涨红了脸,怒极,将奏本直接从御座上掷了下去,想砸他头上,可惜没扔中。“何敢辱朕皇嫂”。又命人将他拖下去,投入诏狱,怕是少不了一番皮肉之苦。
一石激起千层浪,京城里很快谣言四起,说是懿安皇后天生一副克伤相,为后伤国,嫁夫克夫,生子克子,夫死克叔。又结合事实,国事倒的确是从天启年间开始败坏,天启也的确死的早,儿子更厉害,还在肚子里就被“克死”,说的有鼻子有眼,让人不由得不信。
朱慈炯听说了前前后后的事,心中也是愤愤不平,张嫣为人和睦,待人亲善,对宫女都极少责备,待朱慈炯如同亲子。不知道是谁竟然诽谤于她,简直是岂有此理,这么编排她,那是逼她死节啊!
第二天朱慈炯去给张嫣请安时,见她双目红肿,很明显是哭的,忙劝道:“大娘不必伤心,些许小人,在背后编排,那顾御史已经被下了锦衣卫诏狱,炯儿身边小太监认得里面的狱卒,已经知会了他,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千刀万剐之苦”。
张嫣高兴的擦了擦泪,说道:“还是炯儿与哀家最亲”,顿了顿,又说道:“哀家已经上书你父皇,自请南下中都,为祖宗守陵去了”。说罢竟然微不可觉的朝他眨了眨眼,又说道:“那日之事,哀家答应了”。
朱慈炯已经忘了怎么从仁寿殿出来的,张皇后对他眨了眨眼,周围的宫女们都低头侍立一旁不可能瞧见,但自己是千真万确的看到的,如此说来,顾御史上书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张皇后自导自演的,可笑自己竟然还被傻傻的要为张嫣报仇。
张嫣导演的剧情也越来越精彩,先是崇祯驳回了张嫣南下守陵的请求,然后张嫣为证清白,深夜悬梁,“幸亏”被宫女发现的早。陆续又有言官上奏请南迁懿安皇后,随着闯贼攻克大同,上奏的人也越来越多,连礼部都有人上书附议。“伤国克叔说”似乎越说越像是真的。
不久大同失陷,京师宣布戒严,崇祯于中左门召见陈州诸生,为首的张鑻上书,请太子去南京监国,崇祯没有回应,之后指责张嫣的奏疏倒是更多了。崇祯回想国事,从天启年间开始,全国大灾不断,农民军是此起彼伏,剿之不尽,到如今京师危难,不由得有点信了。
接着国事是每况愈下,接着是宣府告急。大学士李建泰在保定给崇祯上书,劝崇祯南迁。崇祯对着内阁大佬们明言:“国君死社稷”,试图以此坚定人心。大学士范景文、左都御史李邦华、少詹事项煜上奏请太子去江南抚军,却被兵科给事中光时亨大声打断:“奉太子去江南,你们意欲何为!想让唐肃宗灵武称帝的旧事重演?“崇祯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一听这话就绝了让太子南下的念头。朱慈炯听说后也只能微微叹气,心说也就只有张皇后自毁名声的手段才能让崇祯不起疑心了。
然而崇祯是不会轻易让张嫣南下的,一是面子问题,治国是男人的事情,牵怪到女人身上是不符合崇祯的个性的。二是崇祯也是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面相这种东西还是将信将疑的。三是张嫣是自己的长嫂,俗话说长嫂如母,况且当初是张嫣促成的自己继位,令张嫣南迁在崇祯看来是对嫂子的侮辱,心里会有愧疚。
但很快,钦天监又给这火添了把稻草,上书称:“帝星南移”,这是个顶个的不祥之兆,大致意思是皇帝可能有难,钦天监还说:“当移灾星,或有可为”。
崇祯终于妥协了,但还是不愿给人口实,称张皇后:“初居慈庆宫,去岁改迁仁寿殿,于礼有亏,朕心甚愧,诏令留都有司修缮宫室”,下诏让张嫣住到南京坤宁宫去,“与皇后尊号相称”,算是自己给自己圆了个谎。谁都知道南京皇宫两百年来只有留守的太监和宫女住着,比北京的冷宫或许还不如。
之后,顾孝谦在诏狱中“病死”,张父太康伯张国纪助饷三万两又被加封为侯爵,又赐张皇后内库宝珠一万、珍玩两万,金银若干,“灾星案”至此终于告一段落。崇祯下旨命礼部议定吉日,命有司议定送行礼仪,命天津巡抚、镇守太监督办南下海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