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城头,马世奇擎着千里眼望了半天,城外炮声隆隆,喊杀声清晰可闻,绝对是万人以上的大战才有的动静。
抚标营统领江得立上前请示:“军门,城外援兵与虏激战,是固守还是出战,请大人定夺。”
马世奇捋了好一会长须,终于下定决心道:“江统领率所部出战策应,切记倚城而战,不可深入。本官会在城头督战,发炮助阵。”
江得立忙抱拳领命,正待离去,见马世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已是知晓了他的意思,忙道:“大人放心,江某蒙受皇恩、又得大人提拔,若是出战失利,必会死战到底。”
马世奇点了点头,江得立便率领抚标营三千余人打开城门,出城列阵。
清军中军,主帅祖泽润召集诸将议事,这支大军,除了祖泽润本部的汉军正黄旗一万多人以外,其余全是晋陕各地新附的前明军、前顺军,人心不齐,各怀鬼胎的有之、投机倒把的也有之,真正要说忠于大清的,也就只有自己的本部兵马了。
“大人,末将以为,眼前的明军装备精良,火器胜我等十倍不止,不可硬战,不如退往萍乡,再行筹谋。”
祖泽润立即翻脸骂道:“放屁,我大清兵从来有进无退,哪有见了敌军就撤退的道理。你们以前打仗什么样本官很清楚,但现在既然投效了我大清,有敢复言撤退者,斩!”
幕僚这时出来打圆场:“诸位大人、将军,明军火器犀利,我大清兵吃亏不少,该想个破敌良策才是”。
自从打到萍乡,遇到了马世奇的抚标营后,清军就发觉明军的火器有点令人头大了。马世奇的抚标营装备仅次于虎贲军,与驻京的高杰、刘肇基部相当,马世奇作为皇帝的老师,各种先进武器朱慈炯自然不会忘了老师,基本上能给的都尽量给了,是以令清军吃了不小的亏。
祖泽润现在有点焦头烂额,自己的本部主要调去打援了,围城的都是投效的新附军,装备差不说,战斗意志比装备更差。
单论火铳,新附军还普遍使用的是火门枪,就是比火绳枪整整落后了一代的武器,对上抚标营,祖泽润调了六千多人这才将其围住。
参赞军务茅俊远建议道:“大人,属下窃以为,明军大举来援,我军无法一战而胜之,如今,唯有一法,可破眼前之局。”
祖泽润喜道:“速速道来。”
茅俊远狐狸眼瞄了一眼帐中诸将,奸笑道:“此事事关重大,请大人附耳过来。”
祖泽润听得眉头紧锁,颔首道:“兵行险招,也只好如此了。”于是一道道军令下达,诸将纷纷领命出帐。
这头江得立出了城,亲自带兵冲杀,没了精锐的汉军,那些前明军、前农民军哪里是他对手,竟然被他接连破了三阵,杀得那些新附军抱头鼠窜。
江得立越杀越痛快,却是离城越来越远。等到反应过来,却发现已是离城几里地了,心下有些忐忑,但发现前方几里地就是援军与清军的僵持之处,若是自己能够杀到那股清军背后……
说干就干,江得立心一横,命部队往前突进,这时,却再也没有刚出城时的顺畅了,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渐渐有些不支。
眼见周围清军越来越多,渐成被包围之势,江得立心说“悔不该没有牢记军门所嘱”,自知今日必是有去无回,便下令就地结阵防守,再另寻突围之机。
马世奇在城头看得如百爪挠心,有心喝止江得立,奈何离得太远,根本无计可施,只能看着他渐渐冲入清军的包围中。
这时有亲兵疾奔至:“禀大人,大事不好,鞑子突袭西门,快顶不住了。”
马世奇一听天旋地转,拍着城墙砖怒骂道:“匹夫误事!”
又连忙颤颤巍巍的奔向西城,救援西门。
西门接近河边,兵力不便展开,是以自从围城以来,清军便几乎没动过这里,大部分兵力都聚集在南面与东面,这回趁着城中主力尽出,清军突袭了西门,一击奏效,等到马世奇带着亲兵赶到,清军已经有几十人爬上了城墙,马世奇亲自仗剑上阵,靠着自己仅有的上百名亲兵,这才将城墙上的清军赶了下去。
望着城下黑压压的几千清军,城中所剩不过两千余赣兵,马世奇叹道:“可惜,怕是看不到我大明中兴之日了。”
马世奇仗剑在城头巡视,高呼:“死战报国!”将士们为其感染,坚守不退,清军再次发动进攻。不多时,又有坏消息传来,清军在南门、东门均发起猛烈攻势。
宜春城即将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