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元丰一行乘坐海船,于四月中旬到了澳门。
虽然澳门算是佛郎机人的一个据点,然而只能算是居住点,实际仍由明朝地方——香山县管辖,每年,佛郎机人都要向明朝纳税。比较特别的是,佛郎机人还实行“自治”,由葡萄牙委派的“军头(总督)”与民众选举出的议事会进行自治。
葡萄牙人一路从非洲到南亚,再到东南亚,一路少有挫折,比如攻取满喇加(马六甲)王国只用了一个月,等他们到了中国沿海,这才开了眼界,眼前的大帝国庞大到令他们难以想象。便用重金贿赂明朝地方官府,开始在澳门居住。到了倭寇横行的时候,他们也仗着船坚炮利开始与倭寇们沆瀣一气,此时的大明朝已经迟暮,但仍然国力强大,经过几次较量,葡萄牙人发现他们不可能与大明这个大帝国硬碰硬,只能乖乖夹起了尾巴,从16世纪中叶开始,葡萄牙人便每年给大明交租纳税,经澳门出口的货物也由明朝市舶司的官吏进行征收赋税,当地的司法权也由明朝地方官府掌握。可以说,澳门这时候的主权仍然牢牢掌握在明朝手中,葡萄牙人所拥有的权力,充其量,顶多算个经济特区而已。
古元丰一行人到了澳门,没有去找明朝地方官府。如果这事靠地方政府能够搞定的话,一百年前就俞大猷在这里做总兵的时候就可以办成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要知道葡萄牙人对大明很有戒心,对于自己的火器制造技术很是珍视。一百多年前,在与明军的海战中,葡萄牙人失利,损失很大,明军缴获了葡萄牙人的先进火器,便积极仿制,这就是后来著名的鸟铳与佛郎机的由来。葡萄牙人自然不愿意看到明朝的装备越来越先进,便更加的注重自己武器技术的保密。
古元丰伪装成丝绸商人,到了澳门,便去找他的好友李察斯,李察斯是英国人,原名查理斯·尼尔森·克雷吉,他是个中国通,便自己起名叫李察斯,勉强看起来倒是像个中国名字了。
古元丰家是商人,他也曾到过浙江,这才结识了李察斯,两人结成了忘年之交,当年古元丰被陷害入狱,李察斯还曾一度想去劫狱,可惜路途遥远,加之明朝对外夷防之甚严,鞭长莫及。事隔多年,两人在澳门终于再见,自然是相见甚欢。
李察斯爱喝绍兴的女儿红,古元丰专门给他带了几坛,两人便边对饮边叙旧。
“古兄你怎么来了?”
“我来澳门做生意。”
李察斯笑道:“做什么生意,有我发财的机会么?”
古元丰笑道:“那是自然,我带来了一船的丝绸,李兄帮我卖个好价钱。”
一船的丝绸,在澳门也是抢手货,自然不愁卖不出去,李察斯很爽快的应承了下来,古元丰却摆手道:“李兄误会了,要是在澳门出货,那能赚多少?若是能运到满剌加去,价钱便能翻上一番。若能运到欧洲,价比黄金,十倍的收益。”
顿了顿,古元丰笑道:“这一船还只是这个月的,以后每个月都有!”
李察斯惊道:“古兄你是傍上哪家巨贾了?”
古元丰笑而不答,只是问道:“李兄提供船只船员、我提供货,得了利两人五五分账,你看如何?”
李察斯咽了下口水,点头道:“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