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个好东西,可以麻痹人的神经。
无尽迷惑,在大醉后皆是浮云一场。
段无期拿着酒杯,就着酒壶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未曾中断。
后来也许是觉得一直倒酒烦了,就干脆拿起酒壶,倒了倒,壶中的酒已一滴不剩。
古往今来有许多人,都喜欢喝酒。段无期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喝酒,而且自己也不胜酒力,一直抗拒喝酒,今日畅饮了一回,倒也觉得酒的滋味没有他想得那么糟。
他觉得从家乡来到青峦山这么久后,他既没有完成别人托付给他的使命,也没有为自己所愧疚的事情做一个交代,基本上等于碌碌无为。
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度过?是继续碌碌无为下去,度过历练所剩的时间,然后找个机会离开青峦山,回到家乡?
可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似乎有些无趣了。要做些什么?他也想不到,如今的他没有什么目标了。
无趣,倒也无妨。
他忽然想起自己来青峦山的时候还有一个初衷,和许多人都一样,那就是好好练功,保护好身边人,保护好自己所珍视的人。
继续消沉下去,是不是也不太好?
他想要起身,却感到一股热气充斥着身体的每一处,全身无力,这是酒的后劲。喝酒啊,是需要慢慢习惯的。
段无期靠在了离自己最近的树上,闭上了眼睛。
段无期刚合上双眼没多久,就听到了一阵打斗声。
他缓缓张开眼,眼前一片模糊,过了一会才清晰了一些。
离他不远处,有一群身着黑衣的面具人,正与青峦山的弟子打斗在一起。
那群黑衣人身上冒着一股邪气,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来自哪个门派的。
“咚”的一声,几个青峦山弟子倒下了。
段无期吃力的站了起来,想要过去帮忙。
段无期感到头很沉,整个人站的一点也不稳,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似的。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片刻之间,又听见了几声惨叫。
在那群黑衣人身边的青峦山弟子纷纷倒在了血泊中。
段无期怔怔的站住了,酒顿时醒了一半。
那群人中有个人看了过来,朝他身边的人低语了几句,黑衣人们便全都看了过来。
“原来,还有一个活着的啊。”为首那人漠然道。
他冷冷一笑,瞬间闪到了段无期身边,轻轻的丢下一声“再见”。
那人一掌过来,段无期只感到五脏六腑一阵剧痛,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筋骨就如裂开了一般的疼痛,他想站起来反抗,却只能躺在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气。
鲜血源源不断的从段无期的口中涌出,浓重的血腥味盖过了酒味。
段无期的视线一片模糊,连黑衣人的轮廓都要看不清了。
“咦?”为首黑衣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居然还没有死吗?”
他蹲了下来,将手掌放到了段无期的胸口上探了探,目光中闪过一阵诧异之色。
“你居然......”
那黑衣人阴森的笑了起来,放在段无期胸口前的手旁缠绕着几团黑气。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段无期很想站起来,但他依旧使不上劲,伴随而来的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住手!”一声大声的呵斥声冲入耳朵。
其余的段无期什么也没听见,他沉沉的昏了过去。
眼前一片漆黑。
段无期浑身疼痛无比,一动不动的躺着。
“他怎么样了?”一声女声响起,段无期认得出来,这是月凉的声音。
“筋骨全都损伤严重,差点就完全断裂,无法修复了。”另一个男声传来,是言墨逸仙。
“这孩子,他要多久才能痊愈?”月凉又问。
言墨逸仙叹了口气道:“就算由我来为他治疗,至少也要一年的时间。”
“不过,就算好了,以后他想要好好运用仙骨也很难了,毕竟这次他受的不是小伤。”
段无期听到言墨逸仙说的这句话,刹那间,脑袋一片空白。
月凉顿了顿,道:“那也不一定。”
“也许吧,不过可能性不太大,一切都看他的造化了。”
段无期睁开了眼,一阵头晕目眩。他的嘴巴微张,想要说话,喉咙却嘶哑到几乎不能发声。
段无期开口说了一句什么,他的声音模糊不清。
“嗯?你醒了?”月凉眼睛一亮,看向段无期,“你问我什么?”
段无期清了清嗓子,一股咸腥味从喉头涌了上来,他费力的张口,却只吐出来了两个字:“他们……”
“那群黑衣人吗?我们目前也不知道源于何处,之前从来没有见过,”月凉答道,“不过我们已经展开调查了。”
段无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问的不是这个。
“我们……青……山……弟子……”段无期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几个字的咬音让人听不清,不过就着勉强能听懂的几个字,也就大概知道他在问什么了。
月凉眼眸低垂,轻声道:“他们,全都死了。”
段无期感到难受,尽管那些弟子都是他不认识的,但那也是他的同门。
活生生的生命,就在他眼前那么永远消失了。
同门的弟子们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仿佛又重现在他的面前。
那群黑衣人实力很强,招招致命,可为何他自己却没有死?
“我……”段无期低声道。
“嗯?”
“我……”段无期想要好好发声,却又卡在了这里。
月凉道:“不急,慢慢说。”
“我为什么……”
“活着?”
月凉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这个啊……”
“有些事情,他既然自己也不知道,身边的人也没有告诉他,说不定有着自己的理由,一切都随缘吧。”正当月凉要说点什么,言墨逸仙突然用意念对她说了这些话。
“你没死,或许是上天眷顾你吧。”月凉收回了刚刚想说的话,换了一句话替了上去。
段无期似是有些疑惑:“真的么?”
“嗯。”
“我以后即使痊愈了,也没得好好使用仙骨了吗?”段无期又问道。
“这个也要看上天眷不眷顾你了。”月凉安慰道。
“掌门!掌门!”门外跑进一个弟子,看上去是有急事的样子。
“出去说,别打扰他休息。”月凉指了指段无期。
月凉随着弟子走了出去,走时回头看了一眼段无期,叮嘱道:“好好休息。”
言墨逸仙也走了,整个房间就剩下段无期一人。
仙骨,是要废了吗?
段无期怔怔地盯着天花板看着,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