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李赋牵着连芳洲的手,璃王妃不觉打趣笑道:“李夫人好福气,李将军竟这般体贴,从前谁能想得到,令胡人闻风丧胆的李将军,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呢!”
众人见了,都哄笑起来。
李赋看了连芳洲一眼,眸中温柔不减,也笑了笑,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
连芳洲下意识朝那红衣少女看去,见她小嘴一撇似低低的哼了一声,满脸的不甘愤愤,不觉暗暗勾了勾唇,原来如此啊!
这个榆木疙瘩的家伙,烂桃花倒是不少哈。家里那朵还没掐断呢,这不,又叫她发现了个花骨朵儿!
众人便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李将军也是人嘛!”
“说的是!李夫人这般人品相貌,谁个见了不爱呀!”璃王妃过来拉了连芳洲的手,笑道:“你们聊你们的,我们姐妹们也一处坐坐说说话儿!李将军放心,本妃必定不会许人欺负了李夫人,等会儿保管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夫人!”
众人又笑了起来,李赋便抱拳笑道:“那么臣先谢过王妃了!夫人初初进京,不知京中礼数仪俗,倘有冒犯,还请王妃海涵!”
“李将军客气了!本妃瞧着李夫人温柔腼腆,定是个知礼的,本妃一见就忍不住想要亲近呢!”说着又呵呵一笑,道:“看来李将军是真的很疼李夫人啊!”
说着,便携着连芳洲去了。
众女子们也都跟上。
来到另一处舱室,璃王妃请众人落下,又笑着招呼了连芳洲一回。
连芳洲亦谢了坐下。
飞快扭头朝来处瞟了一眼,隔着镂空格架和珠帘,隐隐可看得见男宾那边。
璃王妃又一一的向她介绍在座的这五六位小姐。
连芳洲听了,都是官家小姐,也没多在意,唯独记住了那红衣少女,却是璃王妃嫡亲的妹子,叫做朱玉莹。
众官家小姐们自然也是知晓了连芳洲的出身的,却都还没有见过她,此时难免借着说话或者喝茶悄悄的打量她。
连芳洲对于她们的这种做派颇为无奈,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她除了破罐子破摔再没有别的法子。
眼睛长在别人身上,她能怎么样?
谁叫她那么另类呢!
另类也就罢了,运气还好到令人发指!居然把前途大好的李将军给捡走做了丈夫了,叫这些大家闺秀们情何以堪啊!
想看,那就看个够吧!
那朱玉莹的目光,渐渐的变得不善,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不善。
李将军,自打数年前他回京她无意中见过他一面,便从此再也无法忘怀。
他是大理寺卿的爱女,外祖家时广恩候,姐姐又是深得皇上器重的璃王的王妃,家世高贵,是真正的名门闺秀。
当时,她便娇羞的向母亲透露了心意,说是要许给这位李将军。
可她的父亲却另有看法。
李赋当时虽然已经小有名气,但跟今日比起来显然大大不及。
而且,西边的战争却还没有结束,战场上一切皆有可能,刀枪无眼,谁知道他会不会遭遇什么。
轻易许亲,到头来万一害了女儿怎么办?
谁知这个心爱的女儿是铁了心非要嫁李赋不可,还是璃王妃想的法子,让爹娘使了缓兵之计。
直说如今她年纪还小,李将军又还要往西边去,没有空闲理论这儿女私情,不如等西边战争结束,等过几年他凯旋回京,便为她做主许了这门亲事。
假如他短命回不来,那这亲事自然也就不必提了。
朱玉莹觉得爹娘的话也有理,便没有再闹,而是一心一意的等着李赋归来。
西边战争那三年多,她也时时刻刻都关心着他,关心他是否吃饱穿暖,关心他有没有受伤,每每碰上雨雪寒冻等恶劣天气,她整夜整夜的都睡不着,脑子里想的,尽是他。
听说他打了胜仗,她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哪怕见了平日里最厌之人,心情都是愉悦的,做梦都会笑醒。
她素来娇宠,性子跳脱,却能在菩萨前虔诚的一跪拜就是一整天,能静心关在佛堂里抄佛经,能吃上连续一个月的素。这些,都为为了他,为了祈求他平安归来!
祈求他平安归来,跨上战马,来求娶她。
随着李赋所立军功越来越大,表现得越来越出色,朱玉莹为李赋做的这一切朱家人也有意无意的不再隐瞒。
京城中人人都知道,李将军必定是要娶待他情深意重的朱家小小姐的!
甚至连皇上,都在一次宫宴上玩笑的提及了这件事,弄得她娇羞不已,亦甜蜜不已。
她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他的归期。
接连好几天,她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那日更是早早的便起来盛装打扮。
她要去城外迎接他,要让他看到她最美的一面。
可惜,他却没有归来!
她等来的,是他失踪的坏消息。
她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一颗心仿佛被挖走了,整个人也空了。
就好像一缕无根飘荡的幽魂,对世间的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心心念念了三年多的心上人,就这么没有了!那么,她还有什么念想?
眼前一片空白,天旋地转中,她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府中的闺房里。
她在这里思念了他无数遍,现在依然在思念着,却没有了甜蜜和女儿家小心思的那抹羞喜,有的只是伤痛和泪水。
朱玉莹为着李赋大病了一场,几乎****痛哭。
最后竟做了个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决定:她要抱着李赋的牌位成亲,就算他死了,她也依然要嫁给他!
她这话差点没将朱夫人气得昏死过去。
朱夫人也是个厉害的,懂得此事的重要性,立刻封锁了此消息,只限于身边几个亲近人知道。
这事儿万一叫人知晓了,女儿这辈子都别想再说到好人家了。
谁家会娶一个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哪怕那男人死了尤不死心的女子呢?
她知道这事儿决不能拖,越拖就会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