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连芳洲心中一松,勉强笑道:“你阿简哥哥跟咱们一家子相处这么好,姐姐好好的瞪他做什么?你啊,不好好吃饭,瞎想什么呢!”
他二人的态度都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大方得不能再大方,三姑奶奶首先便收回了目光,接着吃饭,还不忘说连芳清一句:“你这丫头,大惊小怪!”
众人也就恍然大悟,冲连芳清笑笑,各自吃饭。
连芳清顿时也疑惑起来,想了想,觉得自己真的是看错了……吧?
方才阿简既然说了自己找他有事儿,连芳洲少不得要描补描补,便自顾自的冲阿简笑道:“明日你和阿泽进城去找刘甲大哥吧!我就不去了!我忽然想起,苏锦她们的合约明日得签了呢!”
阿简点点头,笑道:“本来我也想说明日你别去了,我和阿泽去就行。这两天你也累坏了,好好的在家歇着!”
这种类似的关心的话从前阿简也不是没有说过,可此刻听来,那感觉跟从前是完全不同的。
连芳洲冲他笑笑,点头“嗯”了一声。
一场风波,就此偃息。
次日早饭后,阿简与连泽便带了银票出门,连芳洲穿戴整齐,便往大院那边去寻苏锦等人。
几个人仍旧在那天的会客厅商议此事,苏子季作为牵线搭桥的人也在场。
“不知苏姐姐和几位姐姐考虑得如何了?”连芳洲笑问,一边问目光一边不动声色的扫向众人。
除了流霞抬眼看了连芳洲一眼之外,凤喜、翠霓等都下意识的看向苏锦。
苏锦便笑道:“我们姐妹这两三日商量过了,连姑娘那样的要求并不过分!我们仍旧一年一签,下一年双方满意,那么咱们再谈再签,倘若离开,我们三年之内绝不会动用棉纺的手艺!今年的合约一旦签订,我们也绝不会主动退出。只不过,我们也有条件,还请连姑娘斟酌。”
连芳洲听她们答应了下来,便知这几人都不是那刁钻难缠的、是讲理的,遂放下了心,至于她们提的条件,想来也不会过分。
苏锦所提的条件便是关于针对本年签了合约之后主动退出这一条,加了好几个前提条件,把她们能够想到的可能性都加了上去,又要求本村里正做中间人,以防连芳洲到时候不愿意支付高额的工钱而故意制造种种难处刁难她们、逼得她们不得不退出。
这原本就应当,连芳洲自然满口答应。很快便请了张里正来。
张里正这一年来没少得连家的好处,听闻这事儿不过做个见证,便也很痛快的答应了。
合约签订,双方各持一份,都很满意。
苏锦便笑道:“这些天我们姐妹们闲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连姑娘尽管开口!”
连芳洲看向苏子季。
苏子季便笑道:“原本也有些事想要苏姑娘和几位姑娘帮忙!叨扰之处,苏姑娘还请见谅!”
关于纺车种种,苏子季虽然琢磨钻研了许多时日,但论起熟悉,自然比不得从前天天都跟纺车打交道的苏锦等人。
他一开口苏锦便明白何事,随即微笑道:“这是应该的。我们姐妹拿了工钱总不能什么活儿都不做!”
正说着忽见李氏进来陪笑道:“姑娘,王二从石头坪那边地里回来了,说有极要紧的事儿寻姑娘!”
见连芳洲神色一凛她忙又陪笑道:“姑娘莫急!王二说了是好事!”
匆匆跟苏子季、苏锦等点了个头示意告别已经起身朝外走的连芳洲听了这话脚步一顿,这才继续往外走,问道:“好事?”
若说坏事她还能猜测得出个一二三来,好事?这想要猜中难度系数可真大!
“是,王二是这么说的!”
苏子季听到是好事,那一脸的担心便放了下来,没有跟出去。
连芳洲来到门房这里,王二手里正端着个粗陶碗在喝水,一边同张小均说着什么。
见连芳洲来了,他忙将手里的粗陶碗一放,抬手随意擦了一下嘴巴,急急忙忙上前笑道:“姑娘、姑娘!丁太傅到咱们家地头看棉花呢,您快去一趟吧!”
“什么?你说谁!”连芳洲吃了一惊,睁大眼睛诧异问道。
“是丁太傅啊!就是那个告老还乡的丁太傅,他来咱们地里了!”王二眼睛闪亮闪亮,无不骄傲响亮的又说了一遍。
“走,咱们路上慢慢说!”无论丁太傅来做什么,连芳洲都必须过去一趟,立刻便道。
“好!”王二点点头,与连芳洲便一同出门,急急朝石头坪那边去。
今日阿简和连泽进城,赶了驴车去,两个人只好用走的。
好在走路的话可以抄小道,急急赶路一刻多钟的时间足够了。
王二说,今日他们兄弟几个正在看守巡逻,忽然来了辆马车,从车上下来一位慈眉善目、须发花白、穿着银灰色道袍的高瘦老人及两位随从。
上前询问,才知道是丁太傅。
据丁太傅自己说,是访友路过此地,忽然想起听人说过大房村连家种了许多棉花,便特意停下来看看。
王大、王三留在那里相陪,王二脚程最快,便由他一路跑着回来禀告连芳洲。
连芳洲忍不住心里有点嘀咕,访友路过随意看看,连芳洲总觉得这个理由听起来总有点儿别扭。
虽说一直听闻丁太傅关心稼墻,可毕竟是做过太子太傅的人,如今这棉花的效用还没有出来呢,他怎么会突然停下来看呢?
自己让秦风结交丁管家难道这么快就有效用了?
连芳洲想了片刻想不出来理由索性也不想了,加快脚步与王二急急赶去。
既然人来了,总归是好事不是?
差不多到地头的时候,连芳洲放慢了脚步,理了理鬓发,让呼吸慢慢的平复下来。
他二人赶来的时候,丁太傅一手背在身后,正在棉田旁含笑捻须的看着,身旁的王大和王三拘束的打起笑脸相陪。
看到连芳洲来,王大、王三不由自主的暗暗松了口气。
这样大来头的贵客,实在不是他们能应付得来的。纵然这位丁太傅穿着很普通,看起来也很和颜悦色,说话声音也很温和。
但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光是想着他这个身份便足以令人颤抖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