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这一年的樱花树
这是四月的高三，十班。
老师在讲台上刷刷地龙飞凤舞，讲解着题目，齐修一走神儿了，表情淡淡的，平静的很。心里却在乱七八糟地想，以为是转校生来着，谁知道是一个学期不见的同班同学。
真没料到这个叫周梵音的女生是拥有什么样的心情来上课的，整个学期都没有见到她的影子，快要高考了，她却来了，还真是……有胆量……
齐修一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长吁短叹地抒发佩服的情感。听说在一个大城市养病来着，不停地打针吃药，看她瘦弱的跟玉米杆儿一样，带着一副细边框眼镜，脸肥肥的，很可爱的样子。如果不是在上课，齐修一保准会开启自言自语的模式。
这样熬了一节课，下课后，齐修一朝周梵音笑了笑，周梵音也回笑了一下，便拖着板凳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高三的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单人桌，齐修一的右边是周梵音，周梵音的右边是墙，因为周梵音什么复习资料都没有，就会借齐修一的笔记讲义什么的。周梵音常常凑到齐修一的桌子上一起上课，这也是老师默认的。
一来二去两人也渐渐认识了，若按照齐修一以前活泼的性子，估计两人早就无话不说了。
老师在课堂上讲，她俩却在下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讲悄悄话。
“齐修一，”
“嗯……”
“刚开学报道的时候我看了花名册，”
“嗯，”
“当时我看到你的名字，就在想这应该是一个俊逸的男孩子的名字吧，好期待啊，你要知道，你的名字很好听哎……谁知道是个女孩子……”
“嗯？”
齐修一瞥了周梵音一眼，看她嘟着嘴略失望的样子，不由地在心里加了一句，不但是个女孩子，还不是美女是吧？
齐修一笑了，
周梵音看着齐修一的笑容顿了顿，觉得这个时候她肯定是有点开心的，因为，这不是往日疏离的笑。她肯定是受过什么伤害的，周梵音第一眼见到齐修一的时候就这样觉得，因为她的心理学可不是白学的，再说了女生可是一种拥有第六感的神奇生物，估计齐修一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眼神是那么地哀伤，令人心疼。周梵音觉得齐修一的眼睛很漂亮，黑得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一样，大大的，空空的。
尽管齐修一性格扭曲之后变得慢热，周梵音还是火速的和她成为了半个朋友。
当齐修一知道有不少男生喜欢周梵音的时候，有点幽怨了，为什么没有人喜欢自己呢？男生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都说女生的心思很难猜，男生的心思也一样难猜，齐修一愤愤地想到。往往在这时，齐修一总会不由自主地垂下眼脸，出神地想到以前，以前也有那么一个男生对她说过一句话，“哎，你的眼睛好漂亮啊……”每每想到这一句话，齐修一就傻笑，因为这是第一个夸赞她的人，第一句夸赞她的话。好吧，其实也是有人喜欢我的，齐修一有点自恋地安慰自己，想到这里，齐修一的脸僵了僵，心底酸涩了一下，的确是有人喜欢过自己，可是，那算什么呢……
教室外面的樱花树盛开了，趁着同学们没注意的时候。
齐修一有点开心，因为太阳，因为盛开。
每次下课得空的时候，齐修一便跑到外面去找那棵唯一的白色樱花树。很漂亮的啊，齐修一心里高兴地想，不理睬从教学楼上传来的口哨声，她就根本没想过抬头看，哼，人家是脸皮薄的女孩子，会害羞的，还有，一群轻浮的家伙，齐修一一边愤愤地嘟囔着，一边继续捡着地下落下的樱花。身旁的周梵音听到齐修一的碎碎念，不由得呆了一下，头上冒了一排黑线，这种扭曲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啊？
当周梵音抬头向上看的时候，教学楼上探出的几个脑袋晃了几下便都缩回去了，只有一个人还立在窗前在静静地看着下面。周梵音似乎觉得那个男生在看她，有点紧张，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却留意了男生站的位置。
那个男生似乎没发觉另一个女生向上看的目光，目光还是望向捡樱花的那个身影。也不抬头看一下，男生心里不舒服地想到。是了，听到刚刚有人在吹口哨，她肯定是觉得轻浮，想到这里，男生眼里露出了他都不曾发觉的柔和，以前的她是那么地优秀，那么地耀眼，那么地张狂……
“夏恒，老师来了……”一个哥们超他喊着，“嗯……”夏恒不在意地点着头，眼睛却是没移开一分，“又不是美女，有什么看头，要我说啊，还是……”夏恒回过头，瞥了那个男生一眼，没等夏恒说什么，“还是什么？”抱着一摞试卷的数学老师便吼了一句，霎时整个班的男生都成绵羊了，安静了。数学老师倒也没发火，但嗓门的确不是一般的洪亮，“还是老师您漂亮！”那个男生突然接着喊了一句，年轻的男老师愣了一下，全班“哄”地一下炸了锅似的，男生们开始起哄，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为数不多的女生也跟着笑了，就连夏恒也勾了勾嘴角。“臭小子，说什么呢？能用‘漂亮’两个字形容我吗？我得让你们的语文老师多给你们布置点作业了……”年轻的男老师也绷不住笑意，却装作严肃的样子说道，“别啊，老师！”顿时下面哀鸿一片，看着下面刚刚还是笑脸的孩子一瞬间可怜兮兮的样子，年轻的男老师也不由得笑了笑，“好了，好了，先说这次考试的事情……”老师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夏恒转着笔，一下一下地想着教学楼下捡樱花的女孩，我的女孩呵……还在……夏恒不由得微微一笑，只要你还在，便还是我的女孩……只是，想到过去的一些事情，夏恒转笔的手顿了顿，眼睛无力地眯了眯，总会有办法的。
齐修一最近发现周梵音有点不对劲，总是笑，笑起来倒是很好看。好看是好看，不过，怎么看怎么觉得她身上像是沾了一条虫子，恨不得帮她拿掉。周梵音轻轻碰了碰齐修一，齐修一转过头看她，周梵音的眼神在镜片下飘来飘去，说，修一，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嗯。嗯？齐修一拔高了一个音调。
周梵音扯了扯齐修一的袖子，过会儿跑操的时候我指给你看……
“他在的那个班在我们班的前面，过会儿会跑过去……他在三班……”周梵音一边说道一边寻找着。“三班？他好像也在三班，”齐修一说道，“谁啊？”周梵音踮起脚随口问，“没谁，就是以前我初中同桌，他好像也在三班。”
该不会是他吧？齐修一忽然想到那些狗血的电视剧，如果梵音喜欢的人是他就好了，齐修一有点恶狠狠想着。
然而，当梵音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指向夏恒的时候，齐修一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不知为什么，心噎了一下，好凉的感觉，看着周梵音缓缓转过头，朝她欢欣雀跃的样子，嘴唇一张一合，齐修一又呆呆地看了看队列中的夏恒，心里很难过，齐修一不动声色的将头扭到了一边。完了，齐修一你完了，你竟然还会难过……齐修一突然想到那件事，眼里的湿意怎么也忍不住。
遏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事，周梵音看着夏恒的背影却没注意到反常的齐修一。
不过，从那之后，齐修一温温淡淡地样子似乎让周梵音感觉像是回到了刚认识她的时候。说实话，齐修一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难不成回头看一看那狗血的电视剧最后两败俱伤的结局？还是去书店里买一本风花雪月的校园爱情小说教一教自己该怎么办吧。齐修一觉得自己应该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于是，十字路口，红灯。
拓野摇下车窗，便看到了距自己两步远的一个女孩，在行人路上边走边碎碎念，不算是灼人的阳光透过法国梧桐稀稀落落地洒在了女孩的身上，干净利落的短发，发梢也跟着跳跃着，白色长体恤上不停地变换着法国梧桐叶的影子，这样一个干净的白色，给人一种不论她走到哪里都不会沾染到灰尘的错觉。
“拜托，老天爷，你也太小气了，世界这么大，为什么我的世界这么小……”齐修一讲着没头没脑的话，停下脚步，朝着一无所有的天空傻笑。
可是，如果真的没有认识他就好了。
齐修一想到，“夏恒，如果我没有认识你就好了……”齐修一发泄的勇气似乎让天空变得明亮，声音大的连齐修一自己也被莫名奇妙地下了一跳。
这是晌午，小镇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安静得很，只有齐修一那突然的喊声，清脆地穿透了阳光。这是拓野第一次从齐修一的口中听到夏恒的名字。
当拓野眨眼再看时，女孩不知什么时候转过头了，正定定地看着他，女孩就这样冲进了拓野的的视线。
当拓野看到女孩的眼睛时，呼吸一滞，心突然快速地跳了跳。那样的黑色令他全身像被电流一样碾过，拓野没办法移开目光。呆愣的一瞬间沉浸在了那打磨得光滑圆润的黑钻石中，忧郁又明亮的光芒，干净又简单的灵魂，就好像突然不小心闯入了她的世界一样。
绿灯亮了，车子缓缓地前行，扰乱了梧桐树下的斑驳。
拓野的神色在明明灭灭的树荫和光芒下有点莫测，闭上眼睛，浮现的还是那双眼睛，一晃一晃的，令他呼吸难受了起来。
这是他和她的第一次相遇。
那个时候，齐修一突然不安的发觉有人在看她，便循着目光转过头，看向那个坐在黑色轿车里的男生。深邃的眼睛，却带着笑意的目光让齐修一觉得，刚才那么大声肯定被他听了去了。齐修一的耳朵变得热热的，脸也变得热热的，尴尬是尴尬，但美好的事物还是要欣赏的。齐修一盯着那个坐在车里的男生。处于青涩又偏向成熟的脸庞，应该不是高中生，英俊的很，不过距离很遥远，没有交集的帅哥，路人甲一枚。
齐修一呆呆地想着，不知什么时候，灯绿了，车子也不见了。
齐修一叹息一声，吸了吸不存在的鼻涕，假装难过的超书店走去。
后来的某一天，两人在阳台上看星星的时候，拓野从后面环抱着齐修一，脑袋搁在齐修一的肩膀上，拓野讲起那个时刻第一次的心动，齐修一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突然来了一句，你不会那个时候就打上我的主意了吧。
嗯，没有。第一次是擦肩而过，如果没有第二次见面，我们就是路人了。拓野在她的耳边轻轻说。
拓野每每回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都无比庆幸地了让司机倒了回来，看着那个干净的女孩进了一家书店，自己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在她走后进了书店，向老板娘打听女孩的事情。还记得那个老板娘的大嗓门，和燥热的感觉，还有当时法国梧桐的阴凉。
“啊，你说那个大眼睛姑娘啊……”老板娘很实在的把她知道的都说了。
齐修一。华光高中，高三，十班么？
拓野笑了笑，原来是母校。总会见面的。
后来，有了他和她的第二次见面，然后，他们便不是彼此的路人了。
拓野环抱着齐修一的胳膊倏地紧了紧，突然问，那个时候，你看我的时候，在想什么？齐修一听着耳边男子低沉的声音，抿了抿嘴唇，笑了，便说，那个时候，就看到一个有点，老的的男生……拓野幽幽地瞥了齐修一一眼。
然后，在月光下，拓野看到了齐修一眼角掩不住的笑意，和缱绻的温柔。
这个女孩，是我的女孩，没有错过的交集。
周梵音和夏恒交往了。
齐修一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笔尖顿了顿，继续写，继续听课。又想到周梵音最近不怎么和她一起去餐厅吃饭了，一下课周梵音就会跑去找夏恒。还是继续自己一个人好了。至于夏恒，他还是那样。初中也是那样，交了个女朋友，腻腻歪歪地，烦死了。
又调位子了，换了左邻右舍，齐修一更和周梵音说不上几句话了，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中逐渐疏远了许多。齐修一有点郁闷，还以为会和周梵音成为好朋友的，不过，中间插了一个夏恒，想想也不可能了。
下课后，齐修一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樱花树下捡樱花了。
不过，最近樱花不怎么落了。
下了第一节晚自习后，齐修一来到外面，很不幸的，看到了夏恒。
齐修一很无语。看着夏恒两手插在口袋中，抬起修长的腿毫不温柔的踹着那棵白色的樱花树。“幼稚……”齐修一撇了撇嘴，忍不住说了出来。夏恒听到声音身体僵了一下，缓缓地站好，回过头来看那个说他幼稚的女孩。
夜晚的教学楼灯火通明，借着灯光，齐修一清楚地看到白色的樱花瓣簌簌落下，摇摇曳曳，飘零地落了一地，还有几瓣落在了夏恒的肩头。
这是上高中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夏恒想着。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一米，可以清楚地看到她。
那双眸子还是和记忆中一样，只不过眼神更沉重忧郁了一些，显得更浓黑了。想到这里，夏恒心里沉了沉。
“你刚刚在踹白色的樱花树。”齐修一开口了。
“嗯，多踹一脚，明天你就又有的捡了。”夏恒淡淡地说道。
“你……”齐修一噎了一下，想了想。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随即又问道“难不成你一直在踹？”
“不然你以为呢？”夏恒勾起嘴角问道，眼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笑意。
又是这种笑，不论对谁都这样，真是温柔又不失做作的，对，伪君子！齐修一顿时觉得不爽，有点愤愤地看着他。
“你在骂我，”夏恒的目光沉了沉，忍不住朝齐修一压迫性地迈进一步。
“没有。”齐修一的目光毫不躲闪，黑亮的眼睛看着夏恒。
“你有，”
“每次你在心里骂人的时候，你的眼睛都格外的明亮……”夏恒盯着齐修一一字一句地说，“还是那么地刺眼……”
齐修一顿时觉好像没有空气了一样，垂下了眼帘，不争气地到处找寻氧气。
夏恒看着齐修一长长的眼睫毛在明亮的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挡住了那双闪闪发亮会说话的眼睛，不由得抿了抿嘴角，突然觉得烦躁。
“夏恒……”周梵音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在这个突然沉静的时刻，这个呼声，这个名字，好像带着青色的花香，穿过高耸的教学楼投下的灯光和阴影，穿过一片樱花树背后的幽幽和黑色。
周梵音到的时候看到了夏恒和齐修一。
齐修一抬起头看到了周梵音，对她温柔的笑了笑，说，夏恒，我初中同桌。
夏恒也朝周梵音温和地笑了笑。
周梵音愣了一下。因为，那两个人温和的笑……简直，一个味道。
从那晚之后，齐修一便明显地感觉到周梵音在避开她。
然后，齐修一再见到周梵音的时候只点点头便过去了。
“哎，打架了，打架了！”班里的男生起哄了，“外面，走廊里……”男生女生涌着，乱七八糟地在教室外面张望。
一个喜欢周梵音的男生带着一群人打了夏恒，还有一个女生掐着腰跟着骂。那个女生齐修一见过，周梵音为数不多的一个闺蜜，很疯。
齐修一知道的时候，闹事的那个女生和一群男生都被叫去教务处了，后来周梵音也被请了过去。夏恒被送去了医务室。齐修一有点担心，还有点幸灾乐祸。
刚进医务室，齐修一便看到了夏恒。
齐修一缓了缓气息，慢慢走到夏恒面前。
夏恒愣了一下，看到了齐修一亮晶晶的眼睛，跑的气喘泛红的脸。
“活该，”齐修一看着夏恒轻声说。
“嗯。”夏恒忍不住勾起嘴角。
“活该。”
“嗯。”
“活该。”
“嗯。”
齐修一笑了。夏恒看着齐修一，说了句，“我跟周梵音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齐修一的脸色僵了僵，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坦荡的目光，终于，敢承认了么？
“夏恒，我们谈谈。”齐修一不理会上课铃，缓缓地说道。
后来很久以后，夏恒回忆起那个时候。觉得，当时的自己，就应该不管不顾地吻上去，这样，就不会失去她了吧。
“夏恒，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这个阶段是不能出任何差错的，”齐修一理了理思绪，冷静地说，“我们现在就这样吧，不然，变数太大了。”
夏恒突然想嘲讽一下她过分理智的思绪，嘴角动了动，还是忍住了，却什么也没说，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
夏恒不可能和周梵音在一起了。至于打架的那些同学，警告的警告，写检讨书的写检讨书，老师们很仁慈，在这即将来临的紧要关头也从轻处罚。
最近好像听闻有上几届的学姐学长回母校了。教务处的那些老头张罗着要开一个高三鼓励大会，准本让那些优秀的学姐学长讲几句，鼓励鼓励这些备考的孩子。
然后，拓野又遇到了那个女孩。樱花树下，眸色黑黑，如同一汪深潭的，那个女孩。
齐修一的心沉沉的，看着樱花稀落。
夏恒也很久没再踹樱花树了。
齐修一也不捡樱花了。
因为，
六月天就要到了。
听到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齐修一转过头。
是他？齐修一稍微有点不自在，耳朵又觉得有点热了。拓野看到齐修一细微的别扭，便知道她显然是记起了那天的事了。
看着他一步一步，缓缓又似优雅地走进，不紧不慢。闲庭信步的样子，让齐修一有种不小心闯入了他家的后花园的错觉。
阳光打在了那个男生的脸上，泛出干净的茸光。眉骨修长下深邃的眼睛似是混血儿，但却给人一种凌厉的错觉。鼻梁高挺，简单干净的轮廓。白色修长的衬衣，领口微开，下摆轻飘，袖子挽上去了一部分，还有简单的牛仔裤。
明明是一身随意的穿着，应该给人一种温和近人的善意，为何……
齐修一稍微抬头，看着已经走到她面前的这个男生，有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是因为，身高很高的缘故？拓野看着明显走神儿的齐修一，忍不住眼里的笑意，干净爽朗地笑了。
齐修一的眼眨了眨，回了回神儿，后退两步，眼神清清明明的看着他。
“齐修一，”眼前的这个男生声音有点青涩，有点低哑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齐修一轻轻蹙了蹙眉尖，没应答。
“拓野，我的名字，你的学长。”
学长？齐修一在心里不以为然地在心里撇撇嘴，让我叫你学长？先等我们在同一所大学里再说吧，现在认亲不是太早了么。拓野又看到齐修一走神儿了。
“来母校做演讲的。”
“你好。”齐修一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
“拓野。”
齐修一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这个男生，“拓野，我的名字。”男生又重复了一边。齐修一认真的看了看他，点点头，“拓野，我知道了。”
然后，齐修一真的在鼓励大会上看到了拓野。话筒里传出他独特令人沉醉的声音，连老师们都在认真听着。大家的眼神很安静的落在他的声音里。齐修一却有点心不在焉。六月天，快到了。
眨眼间，高考会场。
全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么？
齐修一有点想哭。
暑假里，齐修一收到了通知书。齐修一裂开嘴，没顾忌地笑了。
周梵音打电话过来，齐修一有点惊讶，又有点喜滋滋地接起来，却只听周梵音说了句，夏恒，要复读。电话的另一边，齐修一觉得周围的空气凝固了，心不知是凉，还是怎样，过了许久，电话的另一端，周梵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回过神来，齐修一慢慢的放下了电话。直到齐修一离开，都没有见到夏恒，夏恒在躲她。
九月，齐修一自己一个人，拖着行李，踏上了火车。安顿好行李后，齐修一又仔细看了看手里的票，站票？顿时，齐修一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手里微微攥着出了汗，全身各处像是约好了一样微微跳动着。完了，齐修一心想，将近二十个小时呢，怎么办。齐修一没注意到，身后一个戴帽子的男生看到她手里的票无声地笑了笑。怎么会迷糊成这个样子？
男生顺着车厢里拥挤的人群，从后面不经意地把女孩推搡到了自己的空位子旁边。
男生站着，女孩也站着。车厢里站着的人不少，可女孩旁边有一个空位就显得突兀了。
旁边的大妈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对女孩说，“小姑娘，坐一会儿吧，没人的空位，可以坐的，来来来……”善良的大妈边说便把女孩拉着坐下了。
女孩神情不自然地坐着。却没发觉，身后戴帽子的男生，站在她身后，斜倚着原本属于他的位子，守了她一路。
当齐修一看到面前这张熟悉的俊脸时，嘴角终于忍不住抽了抽，觉得……
“叫学长，”拓野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笑眯眯的说。
自己，真是，一语成谶啊……
“学，学长……”
拓野从齐修一的手里拉过笨重的行李箱，一手以无比自然的姿态牵着齐修一的手，往前走着。
齐修一还没缓过神来，就被眼前的这个叫拓野的男生牵手了。
齐修一呆呆愣愣的张着嘴，看着自己的手，和，另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紧握着……
齐修一似乎，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樱花香，花香慢慢熏红了眼眶。似乎，看到了法国梧桐阴凉下的湿意，虽是湿意，却不会惹人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