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急救室门口,门紧紧地关着,付子义比尤豫这个病人家属还要担心里面的情况。对于他来说,那里面不仅仅是存活的幸免者,更多的是目击证人!能指证是谁残忍的杀害了其他三个人的证人!
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的付子义看着尤豫,疑问道:“尤豫同学,你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我……”尤豫本想随便扯个谎就圆过去算了,可仔细一想,就算他现在不找温珏,等他回想起来要找受害人家属的时候,那是免不了要见上一面的,既然如此,还是速战速决好了。
“温珏和温瑶都住在这里。”尤豫顿了一下,解释道:“瑶瑶是前几天不小心摔伤了,阿珏是下午……”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可付子义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想上去见他们一面。”付子义看着身后的急救室,又看了看不远处疾步走来的制服警察,“不过你可以待在这里,我们也会有同志也会在这里守着的。”
尤豫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人群,摇了摇头,“我带你去吧,如果有什么事,你的手下回通知你的。”
付子义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对于眼前这个尚未成年,看着还不成熟的少年,他总有几分看不明白。例如:为什么亲生母亲的死似乎并没有带给他太多的悲伤;再例如:得知有人幸存时,他第一希望那活着的是干爸,而不是亲生父亲……
尤豫深深地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急救室,带着跟手下交代好事宜的付子义上了电梯。
电梯刚打开就看到沈子衿推着温珏在门口等着,“阿珏。”
“你不是说有事吗?”看到尤豫,温珏也是一愣,又看了眼他身后的男人,站得笔直,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
“哥,这位是?”沈子衿看着尤豫身后的男人,觉得有些眼熟,似是在那见过。
“阿珏。”尤豫蹲了下来,抬头看着他,眼中充满悲伤,“我身后这位是Y市市局刑侦队的队长付子义,他有些事想问你,但不是非得是现在的,你要是不舒服,我让他明天再来。”
温珏伸手握住那放在他膝上的手,是不合这个气温的冰凉,“没事的,有些事就算我想避开不谈,也于事无补的。”
尤豫看他脸色苍白,忍不住的心疼,转头对付子义说道:“付队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阿珏身体不舒服,要去做检查呢。”
“没事的,也不差这一会。”温珏握着尤豫的手用力了些,腾出另一只手,“付队长你好,我是温珏,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吧。”
沈子衿也对他笑了笑,“你好,我是沈子衿,尤豫的妹妹。”
“你好。”
温珏看着尤豫,“你推我到旁边的休息椅去,别在这堵了通道。”
尤豫知道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反对,顺从的站了起来,推着他到一旁去。
付子义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才从裤子的后口袋翻出一根录音笔,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啊,出来的匆忙,没带纸笔,介意我把今天的对话录音吗?”
温珏温和的笑着摇头,“无妨。”
尤豫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感受到了尤豫的不安一般,温珏伸手握住那只搭在他肩上的手,“没事的。”
付子义看了他们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只当是两个共同失去父母的孩子之间的信任和感同身受。“那我们就开始了。”
温珏点头,沈子衿在离他们边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尤豫就站在温珏身后不动,看着握着他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细长白皙。
“512爆炸案受害者家属口供,时间:2008年05月12日晚19点03分,地点:Y市第一医院。”付子义说了一大段独白之后,才正式开口问道:“你好,请问你是谁?与受害者温楠、辜莫是什么关系?”
“我是温珏,是受害者温楠、辜莫的大儿子。”
“请问你知道受害者平常跟什么人结过仇怨吗?”
“没有,我父母亲均是性子温和的人,别说跟人结怨了,自我记事以来,我的父母亲甚至没有吵过一次架,哪怕是寻常的拌嘴也是没有的。”
尤豫的身子微微一僵,真好,没有过争吵,连拌嘴也没有过,真好。不像自己的幼年,除了他们争吵的记忆,连一丝他们美好相处的印象都是没有的。
“那么请问,受害者是否有欠下大笔的债务,例如:赌债、房债等。”
“没有,我们家住的那小区还是新买的房子,全额付款。父亲虽然工资不高,但足够养活我们全家,所以不会有外债。”
付子义又照惯例问了几个问题才收尾,看到温珏苍白如纸的脸色,也是着实心疼了一把,“脸色怎么差成这样?”
温珏笑了一下,刚想回答,开口却吐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尤豫也不管还有其他人在场,弯腰抱起温珏就往病房走去,还不忘吩咐沈子衿,“seven,快去叫医生过来。”
尤豫皱着眉头看着怀里的少年,这人看着长得倒是高大,可却是瘦极了,全身上下仿佛只有骨头的重量。
付子义匆匆跟了上去,要想帮忙,却看到同一病房内的温瑶,抓着刚好跑进来的沈子衿问道:“小姑娘,你知道这个孩子是谁吗?”
沈子衿看了眼睡着了的温瑶,“这是温瑶,温珏的妹妹。”
付子义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嘲讽地对自己一笑。
是啊,那人去世也有十几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就算是活着,也不该是这般样貌,总归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可能还是一副孩子的样貌。
思及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底下的手下打来的,付子义退了一步,给跑进来的医护人员让了道,走到窗边接了起来。
“队长,手术结束了,已经转进重症病房了。”
“好,知道了。你们留两个人守着,其他人先回去休息吧。”
付子义看着睡着了的温瑶,忍不住湿了眼眶,多年前,他也曾爱慕过那个活泼善良,知书达理的姑娘啊。饶是那时她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如白马王子一样的少年,也挡不住他爱慕的那女孩的心。只可惜,红颜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