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来,是温珏上前制服了发疯的尤岑中,谁也没想到过那看着柔柔弱弱的温润公子,竟然有那么好的身手。
那天后来,尤岑中被随后赶来的警察带走,受伤的保安们也被送进医院治疗。
那天后来,温珏拨开围观看戏的群众,走到尤豫身边,抱着他,轻声安慰着:“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还有我。”
那天后来,有什么东西迷了温瑶的眼,她突然就看不清自己对温珏的感情,那是种介乎于亲情和友情的爱情。
尤豫住在医院里,手上、头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那白色的纱布上透着点红,是渗出的血。
温珏包扎好手上的伤,就跑到医院底下的小卖部买了两根冰棍,想去病房看看尤豫,可门缝刚打开一些,就看到尤豫的病床边上坐着一个女人,她身后的邻位病床上,还坐着一个男人。
温珏愣了一下,退了出去,在外面站了一会,忍不住又偷偷打开门往里面看。这是温珏第一次见到他的家人,在认识的这十几年时间里,第一次……
那女人三十多岁的模样,一张鹅蛋脸看起来既精致美丽,又高贵大方,倒真的是漂亮。
那女人伸手想磨蹭一下尤豫的伤口,泪眼婆娑的模样。可尤豫别过头去,倔强地不看她。
女人只好将手收了回去,低着头擦了把眼泪,看不清神情,“小豫,你爸爸生病了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自从去了美国,她可从未喊过他一声小豫,今日倒是记起他的小名来了,他是不是该庆幸一下,所幸她还记得自己有个儿子?尤豫想着,就轻笑出声了,却因为扯痛了嘴角的伤口,笑容有点狰狞。“他是我爸,他生病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和他之间又有什么关系?他就是病死了或者打死我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Koala,不能这么跟你妈妈说话。”身后的沈家平看不下去了,他是他的儿子,是他和于意爱情的结晶,如今只认一个疯子当爸爸,他却有口不能言,不能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毕竟那时他们的爱情是卑违背道德底线的。
“事到如今,你不是也知道他不是你爸爸了吗?”于意看了他一眼,牙一咬,心一狠,“你以后不要再去见他了,他现在就是个疯子,今天只是打伤你了,若是哪天他下手重了……小豫,你乖,不要再去见他了。”
尤豫冷哼了一声,没答话。
“Koala,你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就不要再去见他了,你看看你身上的伤,难道他伤害你伤害得还不够吗?”有些事,不能由自己的口说出,便只能借由了别人的身份劝慰着。
“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就算我现在的名字是出现在你家的户口本上,可我的监护人依然不是你。如今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以何身份教育我?”尤豫的心底有个答案,可他不敢问出口,之前怀疑过一个,如今成了事实。若是再将心底的疑惑抛出来,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会再次失去曾看中、重视的东西?
其实,对于长辈们那过去的爱情,他并不关心,至于自己究竟是何姓氏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他害怕的,不过是失去所有的一切罢了。
“小豫,你不要将火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于意看着他,眼中有微微的怒火,“在来之前,我和你沈叔叔去过一趟警局了,由于你爸爸现在的精神有些失常,所以可能会免去刑事处罚,但是必须送进精神病院。”
尤豫震惊地看着她,“精神病院?你究竟能残忍、心狠到什么程度?”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关在家里吗?谁去照顾他呢?如果他又发病了,将人打出个什么好歹来,谁来负这个责任呢?”她说得句句在理,不容拒绝。“医生说你留院观察一晚,如果没什么事明天就能出院了,我明天再来接你。”
“不用了,我想在尤豫伤好之前,你们都不必再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了。”
于意转头,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他缠着纱布的手上拿着两根已经融化了一半的冰棍。
“阿珏。”尤豫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笑开了颜,幸福美好的模样。
“你是?”
温珏并没搭理于意,只是走到尤豫面前,将融化了的冰棍扔进垃圾桶,小声致歉着:“小豫,对不起,冰棍已经融化了,下次我带你去吃哈根达斯。”他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抬头对尤豫笑着,像冬日里的暖阳一般,对他伸出手,“现在,我们回家。”
尤豫愣了一下,也对他笑了,点着头,格外的庄重,像是期待已久了。尤豫掀开被子,将没受伤的那只手递给他,“好,我们回家。”
两个少年手牵手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好一会,于意才缓过神来,看着同样愣住的沈家平问:“Isourfamilykoalaisgay?”(我们家尤豫不会是同性恋吧?)
沈家平摇头,“不知道,可平时看起来……他也没有这方便的倾向啊。”
躲在楼梯口的沈子衿捂住嘴,无助地靠在墙上,泪水湿了她的脸,她突然想起自己跟温珏表白的那一天,他曾失控地朝尤豫发脾气。而更早之前,她找尤豫说想要跟温珏表白的时候,尤豫也曾表现过失常。
原来,所有的一切早已埋好伏笔。她也好,温瑶也好,都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盾牌。
难怪他会在自己告白失败之后安慰她说:“爱一个人,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优秀才爱她的,而是因为她和别人不一样,她能打动你的心,你才会爱她。所以我爱她并不是因为她明媚动人,也不是因为她温和尔雅,而是她走进了我的心,再也没离开过。所以Seven,勇敢去追你喜欢的人吧,不要因为他拒绝过你一次就放弃了,那样的爱,并不是真正的爱。”
当时还以为他说的是温瑶,原来,不过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沈子衿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跟自己最亲爱的哥哥爱上同一个少年,而很明显的,那个少年在乎着的人,也正好是他。
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注定了走不进他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