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天南地北的扯淡与笑声,只剩下雨点儿在他们耳边发出“啪啪”的声响。
雨水漫到了胸膛,冰凉刺骨。尽管四人吃了高能压缩饼干,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饿可那毕竟不是灵丹妙药。身处冰凉的水中,寒冷还是悄无声息地将他们扼掐在深井之中,鸡皮疙瘩不知不觉的从脖子爬到两颊。
倾斜的土壁之下再也不能避雨了,四人被雨水逼到了井中间。
四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用割破的背包撑在头上遮住如冰雹般的雨点儿。
王大海不自觉得抖动着下巴,哈气随着喘息颤颤唯唯地从嘴里吐出来,他结结巴巴地说:“兄兄兄兄弟们,我我我我真不行了,快快快被冻死了!”
林超满耳朵里都是自己上牙嗑下牙的声音,看着王大海,林超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你你你,这么胖,还还还还怕冷?”
陈悦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腮边的肌肉动了动问道:“你们,还能坚持吗?”
一滴雨水滴落在刘小东紫红的嘴巴上,刘小东紧闭着嘴巴朝陈悦枫点了点头。
王大海呵呵一笑,这笑看起来有多僵硬就有多僵硬!
王大海看着林超说:“小超能,我我我就能!”
林超眯着眼睛看了眼王大海说:“我我我我还等你死了,为你报仇呢!”
陈悦枫皱着眉头问道:“有没有能驱除寒冷的办法?”
大家沉默着。
突然,林超对着王大海的嘴巴吻了一口。
大家一愣,王大海扭头朝外呸了几口冲林超说:“你他妈冻傻啦?你以为我是白灵儿呢?”
林超呵呵一笑说:“你看,被、被我这一吻你说话都不结巴了!”
王大海说:“要不然我也亲你一口?”
林超摇摇头说:“别,要是让白灵儿知道我这嘴被猪啃过,恐怕这辈子都、都不会亲我了!”
刘小东被这眼前这俩人逗得“噗嗤”一笑说:“其实,搞基的力量是、是很强大的!”说完,他看了眼陈悦枫。
陈悦枫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他清楚地记得他们二人在进“未来幻想”培训室的通道上手拉手时,刘小东也这么说过来着。
林超说:“咱也不能为了驱、驱寒,就互相亲来亲去的吧!冻不死也、也恶心死了!”
王大海说:“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缓解一下要死的氛围!”
大家看着王大海点点头。
“嗯!”王大海清了清嗓子还没讲嘴边已经挂着笑了,他说:“有个小孩儿他姓王,我的笑话就这么长!”说完,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自己便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看着王大海自娱自乐地傻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超说:“我发现咱这帮子人自娱自乐的能力都挺强悍啊!”
王大海笑罢,看着林超说:“轮到你了,你讲一个!”
林超换了只撑旅行包的手,点点头说:“好!我跟大家讲个故事吧!”
大家看着林超点点头默许着。
林超说:“从前呀,有对儿夫妇,年轻的时候呢犯了一个错误,就把自己刚出生的小孩儿送给了一户农村人家。等小孩儿长到二十岁的时候,有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到这户人家要孩子,这个孩子经过农村父母的劝说就跟着中年妇女来到了城市,那时候这小孩儿知道这个妇女就是他的亲生母亲,而他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留给他母亲一大笔财富和很大的企业。可是,这小孩儿还是从心里不肯原谅她的亲生父母,于是,他大笔大笔的挥霍着金钱来洗刷心中的怨恨——”
陈悦枫三人仔细地看着林超惆怅地讲述这个故事,忘记了漫到脖子的雨水,林超一停顿咽了口唾沫继续讲到:“其实,小孩儿明知道这样挥霍金钱根本起不到冲谈怨恨的作用,但他总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就这样一直到了现在他对他的母亲还是冷冰冰的,你们说,这个小孩儿是不是太任性了?”
三个人没有说话,但他们从林超的眼神中看得出来,林超就是在讲他自己。
“咳!”陈悦枫清了清嗓子说:“这个也不能怪这个小孩儿,不管什么原因毕竟这小孩儿曾经被抛弃过,他心底的创伤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痊愈的,交给时间吧,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刘小东点了下头说:“我觉得应该原谅他的母亲,这天下的父母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当时他们肯定不会那么做,想想人这一辈子图个什么呀,多个人疼就多了一份幸福,人总不能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生活!”
王大海抽了抽鼻涕看着林超问道:“那小孩就是你吧?”
林超笑了笑,避开王大海的问题说:“下个轮到谁讲了?”
“不!”王大海抢着说道:“你还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是不是你呀?”
林超点点头说:“没错!就是我!我始终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算有了点儿感情!”
王大海叹了口气说:“没想到你这富二代也当的不容易,这家家有本不好念的经啊!依我说,对你父母好点儿,不管生的还是养的,都不容易!”
一阵沉默,大家的注意渐渐被灯光照耀的浑水所吸引,这眼看水就要淹没到下巴了,若不是彼此紧紧抓着衣服估计站都站不稳了。
王大海抬了抬头擦了把脸说:“兄弟们,趁这功夫儿你们教教我踩水吧,估计得踩着水上去呢!”
林超呵呵一笑说:“你是不是胖的把脑子挤到一边去了,还踩水上去,想想怎么留遗言吧!”
王大海瞪着林超说:“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觉得你死的时候肯定是被你自己的毒舌毒死的!”
刘小东颤抖着呼了口气说:“你俩贫的这劲头儿,真是让我佩服啊!”
王大海看着陈悦枫问道:“疯子,咱们办呀?这伸出舌头就舔着水了!”
陈悦枫表情严肃地看着三人,他知道,靠说话来分解注意力相对于眼前的处境无非是杯水车薪,冰凉和寒冷的侵蚀,最终会将他们扼死在深井之中。眼看着雨水漫上来,此时再不想对策,恐怕很快就无力回天了。
一番思想斗争后,陈悦枫对林超无奈地说:“超儿,给果果打电话吧!”
林超说:“现在只能如此了!”说完,林超关掉手表的亮光,借助其他人的灯光给石果果打起电话。
“嘀”的一声,林超“喂”的嘴形还没发出音,就听手表里传来石果果的声音,“你好,我是10号地图负责人石果果,实在对不起,我不能帮助你们!”说完便断掉通讯。
大家互相瞪着眼,一时之间无言相对。
片刻,王大海眨了下眼睛说:“这、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留言吗?”
林超麻木的表情僵在脸上,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听王大海说完,林超一下子垂下手沮丧地说:“完了!这下真完了!”
这种情况是陈悦枫所没想到的,尽管陈悦枫从来没有将NPC作为最后的救命稻草,可是这对林超和王大海来说,应该是最后的精神支柱和依靠。电话没有接通,这说明摆在他们眼前的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