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开玩笑?”梅林怀疑自己听错了。
西斯的头越垂越低,整个身体已经歪向了一边,面上露出痛苦之色,挣扎着说:“我没有开玩笑,求你……”
最后两个字刚说完,西斯把那柄匕首胡乱一抛,身体彻底倾倒,从另一边栽下去摔落草地。梅林下意识的抓住匕首,连忙拉停猎豹,回头看去,只见西斯摆了个古怪的姿势侧躺在地上,已经鼾声大作……
“这尼玛是搞什么?!”梅林彻底懵了,愣了半天,大喊一声。
前方已能看见一道山谷,想来就是西斯的领地,自己该怎么办?
“爸爸,时间紧急,快去啊!”怀里的梅沫用胳膊肘拐了拐梅林,将他惊醒。
“我跟你说,这事你得加钱!”指着西斯怒吼一声,梅林恨恨的驱赶豹群继续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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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里大雪山在这里分了个叉,延伸出两条山脉,垂直向南,东面为贝拉山,西面则是米尔山,两条山脉呈漏斗形,越向南越接近,最后在30公里外汇合在一起。白水河穿过山谷向下,又将两山的交汇处冲出个缺口,流入古格行省的大平原。
这里,就是贝拉米尔山谷。
山谷中林木茂盛,散居着三千多居民,以农牧为主,渔猎采集为辅,生活虽不富足,倒也安乐。
西斯家的老宅在山谷中部,紧靠着白水河,一座占地十亩的庄园,庄园外是山谷里唯一的集镇——白水镇。镇中心有一座广场,现在这座小广场上挤满了人,贝拉米尔山谷的居民们绝大部分都在这里,扶老携幼,个个神色惶惶。
人虽多,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对面
对面有一座石砌高台,台上正中坐着一位身穿重甲的战士,低头把玩着一把重剑,头盔被随意仍在一边。他将剑尖朝下竖在地上,慢慢转着圈,剑锋与岩石摩擦,发出瘆人的“滋滋”声。
稍倾,人群后方传来呼喝叫骂声,战士将剑一把抓住,缓缓抬起了头,一张英俊刚毅的面目显现。帅气的铠甲,帅气的剑,帅气的人,就连他脸颊上那一道伤疤,都不显狰狞,反倒为他秀气的脸蛋增添了一丝野性。
这位战士,正是曾夜袭西斯的孟菲斯,而他脸上的伤疤,自然就是梅林的杰作。
人群开始骚动,有些失控的孩子开始大声哭闹,战士看着有些混乱的广场,眉头皱了起来。他是一位严谨的军人,不守纪律对他来说是一件无法忍受的事,不过他也没有出言喝止,与这些平民直接对话,有失他的贵族身份。
喧哗声中,人群从中间一分为二,让出了一条通道,三名着装各异的武士,压着一位被反绑了双手的中年人,穿过人群走向高台。
这三人从着装上来看,分别为法师、盾战士和魔剑士,在他们后面,还跟着一位牧师。
关于牧师,这里单独说下。
纳兰大陆上,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神祇,例如:精灵族信奉月神,兽人族的守护神为大地之母,而数量最多的人族,则信奉智慧与战争女神——费罗娜。不分国度,人类国家都有供奉费罗娜的智慧神殿,里面的神职人员分为两类:牧师和守护骑士。
守护骑士主要由战士盗贼等近战职业构成,而牧师则是神殿的特有职业,他们没什么战斗力,却有超越所有职业的治疗辅助能力。面前的这位牧师是个青年男子,穿着蓝色的牧师袍,手里提着一根镶着白色珠子的长法杖,神情懒散悠闲。
牧师在人族中地位超然,无论在哪里,都受民众景仰,不过在这里,却没有智慧神殿的信众,所有居民都将目光放在了那位被押着的中年人身上。
“托德,是托德大人!”
“他最近也没干什么坏事啊,为什么随便抓人?!”
中年人被推搡的趔趔趄趄,人群开始大声喧哗,后排的群众向前挤,动起来的人群犹如潮水,局面开始有些失控。
“肃静!”
孟菲斯阴沉着脸,用重剑顿了顿地面“我作为王国特使,将要在这里进行一场审判,所有程序合法,胆敢抗法捣乱者,将视同谋逆,当场绞死!”
孟菲斯说完还剑归鞘,跨前一步走到了高台边,威严的逼视下方数千民众。
人群沉寂片刻,忽然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呐喊,巨大的声浪滚滚扑面,冲得孟菲斯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一帮低贱的野蛮人!”孟菲斯咬牙低吼,英俊的脸庞已有些扭曲,不过随后他就冷静了下来。
这里是贝拉米尔山谷,王国最偏远的地方,民风剽悍,只认领主不认国君,一旦激起民变,他们这几个人会被瞬间踩成渣!虽然这次来了一万大军,可为了赶时间,离开都城后他们就脱离了大部队,如今大军还在200公里外。
“在大军来到之前,必须先稳住这些蛮人。”想到此,孟菲斯做了个深呼吸,稳住情绪,换了个稍微温和的表情再次走上前台。
“大家静一静。”孟菲斯伸展双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我,菲米王国男爵,孟菲斯、鲁尔,前贝拉米尔山谷子爵的挚友,为你们带来了一个令人扼腕的消息,请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这一番话很有效,骚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孟菲斯忽然有些厌恶自己,按他的秉性,给予这些蛮人的应该是鞭子和屠刀,而不是安抚。可形势比人强,现在他不但要压下自己的厌恶,还得演一场戏,一场让他有些恶心的戏。
定了定神,经过一番酝酿,孟菲斯的脸上渐渐堆满沉痛之色。
看见他这幅表情,广场上的群众相互对视,心中涌起不祥之感。
一片沉寂中,孟菲斯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于是他左右张望一番,终于发现症结所在,头盔!
手忙脚乱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头盔,捧至胸前,孟菲斯眼中闪过一抹痛苦,哽咽着说:“大约在半个月前,我最好的朋友,前贝拉米尔山谷子爵——西斯、罗塞托,在一次狩猎中,不幸意外身亡……”
死一般的寂静,所有贝拉米尔山谷居民都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孟菲斯。
几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孟菲斯觉得压力好大,原来,糊弄人这事要求的心理素质比上阵搏杀还高。
“咳咳。”
清了清嗓子,孟菲斯接着喊道:“身为特使,我这次带来了国王陛下的亲笔喻令,为你们指派一位新领主,就我个人来说……丝毫不怀疑这位新领主的仁慈和才干,他必将为你们带来更好的生活。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要先审判一个恶棍,他就是——托德、多利安!”
说到这,孟菲斯脸色一变,凶神恶煞的指向高台下,那刚被押解过来的中年男人。那位名叫托德的中年男人猛然抬头,迎着孟菲斯的手指与他对视,双目通红,满是刻骨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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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孟菲斯指向托德的时候,躺在雪山余脉沉睡的西斯胸口忽然喷出一丛绿色烟雾,那片米斯兰迪亚赐予的木片随即消失无踪。与此同时,峡谷北端入口处,梅林身下的猎豹忽然猛力一纵,将他掀飞了起来,情急之下,他紧紧护住怀里的梅沫,被摔成了滚地葫芦。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头一看,梅林顿时直了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