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晴好,明媚灿烂。
突然,眼前一花,瞬间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与此同时,她飞快地踩下了刹车,只听到“砰”地一声,她的整个身体朝着前面倾去,只觉得额角传来一阵疼痛,鲜红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晕开,缓缓地流淌下去,像是突然绽放在雪地里的红梅,红得那样的妖艳。
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臂,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恐惧和无助瞬间将她包裹起来,耳边传来敲车窗的声音和一个听起来凶神恶煞的声音。
“你这女人怎么开车的?好好的刹什么车?”
摸索着着将车窗打开,顺着声音,侧过脸,却看不见站在车窗口的中年男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今天真是倒霉,怎么刚出门就碰到你这样的人,开得好好的,竟然急刹车。”那中年男人骂骂咧咧的,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从车窗望过去,发现车里只有她一个人,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你要是不想活了,别拖累别人啊!前面就是跨江大桥,你从上面跳下去就行了,保准不会有人去救你。”
“对,对不起……”刚才如果不是自己急刹车的话,后面的车子也就不会追尾撞上来,可是现在眼睛根本就看不见,陷入黑暗中的她,从来没有过的如此般的无助,“先生,要不您还是报警吧?该我负的责任我绝对不会推卸的。”
中年男人看着她额角流淌下来的血液,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刚才只是一时气愤而已,那可是他刚提回来的新车,还没有开过瘾,竟然就追尾了,那个心疼啊!比割了他身上的一块肉还要疼几百倍。
他想了想,说道:“小姐,你额头流血了,要不我先送你去附近的诊所包扎一下?”
眼前渐渐地有一丝亮光,只是有些朦胧,朦胧到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张迷糊的脸,“先生,您能不能先给平安保险公司打个电话,我的车是全险,责任全在我,我会全部赔偿给您的。”
“你自己不能打吗?”中年男人狐疑地问道,心里也担心怕自己不注意她就偷跑了,刚下车的时候他就检查了自己的车辆,前保险杠全都撞碎了,两个大灯也毁了,机箱盖轻微的变型,幸好他反应的速度快,要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依然轻轻地咬着下唇,低下头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那中年男人并没有再为难她,掏出手机给保险公司打了一个电话,那边承诺二十分钟之内一定赶到事发现场。这电话才撂下,就听到有警铃的响声,由远而近,两辆巡逻摩托车停在了依然的车前面,交警走过来,四处检查了一下,又是拍照又是询问,那中年男人一一如实回答。
一直到警察来敲她的车窗,她才缓缓地抬起头,额角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经清明了许多,只是她知道,这一次必须去医院检查眼睛。
“同志,请您出示驾驶证件。”年轻的交警严肃地说道,却被她额头上的伤口惊住了,“同志,我们先送你去诊所包扎一下。”
“没事的,一会处理好之后,我自己去一趟医院,谢谢你。”依然感激地说道,从包里掏出驾驶证递给交警。
整个过程处理的很顺利,只是她的车却不能开了,被4S店拖走去修理了,那年轻的交警很热情,硬是帮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并且嘱咐司机将她送到市人民医院去。
眼睛已经恢复了明亮,能看到阳光、蓝天、白云,还有行人道上匆匆而过的陌生人。后来凌菲问她,为什么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都没有给于锦打电话?她说,不过是很小的一件事情,额角破了点皮,车尾掉了些漆。那个男人是她的心爱之人,她不想因为这么点事情就去打扰他,这几天他明显地疲惫了很多,公司的事情,许媛媛的事情,还有李敏的事情,哪个都离不开他,她不想再给他更多的负担。
出租车司机将她放在市人民医院的门口,付了钱说了声谢谢,下车,站在医院的门口,她突然生出来胆怯之心,不敢再上前走一步,她在害怕,害怕那个结果是她自己无法承受的,如果,如果真的看不见了,她还有什么资格跟他在一起,那样的她只能成为他的累赘。
不远处,一对看似夫妇的男女走了出来,举止亲密无间,她静静地凝视着那个男子,眼底掠过一抹错愕,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鄙夷和不屑,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宣布下个月订婚的男主角,却在这个时候陪着另外一个女人从医院里走出来。
“真是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依然走上前去,嘴角勾出一抹讥诮,她替花素不值。
白箫倏地抬头,这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是依然,连忙轻声对身边的女孩说了一句什么,那女孩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还不忘恨恨地瞪了一眼依然,那眼底的目光分明就是掩饰不住的恨意。
“被你看到了。”他也不打算解释,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原以为,他会解释几句,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丝毫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依然冷笑一声,看向他的目光转为鄙夷,“白箫,我作为花素的朋友,有资格指责你,但是我作为我自己,却没有资格说你,这只是你选择的一种带着符号的生活方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花素看到,她会伤心的。”
“她怀孕了,是我的孩子,我不忍心让她打掉孩子,这件事情我会找机会跟花素说清楚的。”白箫认真地说道,一双深邃的眼眸掠过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的异样。
“你要怎么跟她说,是直接告诉她你其他的女人怀孕了,要跟她分手?还是你想让她容忍你和你的孩子还有那个女人?”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一想到花素一脸幸福的模样,她就觉得一阵阵的难过。
白箫沉默,眉心紧紧地蹙着。
“白箫,你真TM的混蛋,花素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依然愤愤地骂道。
“风依然!”他突然冷声念着她的名字,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拳打在墙壁上,他的手指的关节处立刻破了皮,有血液从皮肉里渗出来,“你自己额角受了伤不去包扎,反倒是有时间管这样的闲事。”
白箫拉着风依然就朝着门诊走去,她猛地一惊,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掉,“白箫,你疯了!赶紧放开我!”
一直被他拉着,然后被他扔在穿白大褂的老医生面前,说老,其实也就五十来岁,“李叔叔,这是我一个朋友,你帮她包扎一下。”
依然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因着有医生在场,也不敢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只是当她听到白箫称呼老医生的时候,她才觉得有些惊讶。
“你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该定下性来结婚生子了。”老医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手上却不闲着,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依然的伤口,“伤得不重,就是撞破了一些皮,消了毒上些药就没事了。”
“李叔叔,千万别给她留疤了,女孩子留疤不好看。”白箫憨厚地笑道,跟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说白家小子,你要是不相信李伯伯的医术,干嘛还把她拉来这里?”老医生瞪他一眼,又细细地瞅了两眼依然,“这姑娘模样不错,也沉稳,比起你以前认识的那些都要好很多。”
“李医生,您别误会,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依然解释道,神色认真。
老医生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普通朋友啊!普通朋友好,普通朋友发展发展就成男女朋友了……”
白箫皱了皱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依然,打着哈哈笑着说道:“李叔叔,您就别开玩笑了,人家早就是名花有主了,哪轮到我来摘啊!”
依然决定沉默,看来自己是多说多错,不说,反倒是安静了许多。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等着她的白箫,轻轻地咬着下唇,额角的伤口不严重,可是用医用酒精消毒的时候,却痛得她紧紧地皱着起眉心。
有时候,我们就像是浴缸里的沉默着的鱼,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一张开嘴,就吐出一连串的省略号……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何什么地方说起,最后又只能归于沉默。——白箫
白箫的眸光从来都没有移开过她,看着她痛得直皱眉,心里也是不好受,却没有丝毫的流露在外,只是半开玩笑地说道:“李叔叔,你轻一点!没看见人家姑娘痛得直皱眉。”
“你这孩子,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老医生更似一个老顽童,瞪他一眼之后,继续给依然消毒,上药。
不多一会儿,她额角上的伤口总算是包扎好了,唇畔浮现出一抹极浅的笑意,“医生,谢谢你。”
“不用客气,白箫这小子口是心非,行为举止常人也是不能苟同,他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幸运。”老医生笑呵呵地说道,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依然并不知道,这李医生是专门研究眼科疾病的专家,“箫子,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必须跟你朋友单独说。”
白箫瞅了一眼依然,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房间。
“姑娘,不用紧张,你坐下来就好。”老医生依旧淡淡地笑着,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
风依然狐疑地看了一眼老医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只得听从他的安排认真地坐下来,“医生,还有什么事情吗?我着急回单位上班。”她的进度关系到这期《女人帮》发行的时间,如果晚了的话,会严重影响到杂志的发行量,而且她自己也势必会遭到同事们的排挤。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眼前不舒服?比如说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然后又会清晰,而且有时候看东西看久了就会觉得一阵钝痛,而不是平常人感觉到的酸痛和胀痛?”老医生一脸慈祥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