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一代冥想者,是谁吗?——言樵
险峰下,莫高言已站得笔直,眼睛也坚定地望着言樵,他已准备好迎接言樵口中所谓的真相。
言樵也望着他,开口道:“这个世界,并非如你肉眼可见得那般平静,你可知道?”
莫高言道:“这我自然知道,百年之期已到,三巨头……”
他话还未说完,言樵已摇着头打断道:“你错了,我说的不是他们,他们的战争算得了什么?跟我说的事情一比,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莫高言奇道:“那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言樵望向天际,叹息道:“如若没有颜帝的死,这个世界恐怕已经灭亡了。”
莫高言惊道:“你在说什么?说得清楚些!别莫名其妙说出一些古古怪怪的话!”
言樵一笑,道:“好吧,我先告诉你世界之外的一些秘辛好了,这个世界你们称之为混乱大陆,但实际上,这个世界其实是不存在的,它只是由一个极其强大的人物一个念想想出来的,这样的人,我们称之为冥想者。”
他说完这几句,莫高言已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能相信。
言樵失笑道:“我说的这些是不是很荒诞?要你们相信也实在很难,其实我本身就来自于其他一个世界,是一个冥想者,不过只是有名无实罢了,并不能够如一代冥想者那般能够一个念想诞生出一个世界。”
他说着看向莫高言,只听其缓缓道:“我在听着。”
言樵点点头,继续道:“如我所说,这个世界是一个念想诞生出来的,正因为如此,它并不存在于大世界之中,它的存在与否全在于一代冥想者的念想,一旦他将这个世界遗忘,那么这个世界就必然毁灭。”
莫高言道:“但是这个世界还存在着,我们也没有死。”
言樵笑道:“这个世界没有死,并不是因为一代冥想者没有将这个世界遗忘,而是因为已有人用别的方式将这个世界维系下去,所以这个世界存在的方式已不再依靠一代冥想者。”
莫高言道:“这个人就是颜帝?”
言樵道:“不错,你们能够在这个时代存活至今,的确是因为颜帝。”
莫高言道:“他就是因为如此,才死的?”
言樵点了点头,道:“其实,若真要数的话,其实颜帝已经有几千岁了,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前辈就在寻找着合适的人选,来延续这个世界。那个时候,颜帝还不叫颜帝,叫什么名字我已不记得了,在历史上也籍籍无名,没有人记得他,不过有几个时代中他有留下传奇,不过也只有一些人记得他而已,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久远的人物自然而然就淹没在历史中了。”
他说得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莫高言一听已醒悟过来,他惊道:“你是说,颜帝一直在轮回之中?”
言樵道:“对,他虽然已经死了,但会以另外一个身份复活,其实,我们维系这个世界的方式,并没有什么改变,只不过是用一种记忆的轮回代替一代冥想者的念想罢了,就好像……”
他沉吟了半晌,道:“就好像倒沙漏一样,沙子就那么多,等到这个世界的沙漏快要流光了,我们就必须将他倒过来,而这个倒过来的行为,就必须靠颜帝来执行。”
莫高言道:“那颜帝呢?他现在在何处?”
言樵道:“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复活的意思是,他会在另外一个地方诞生出来,那个人虽然是颜帝,但已全然没有往昔的记忆,实际上,除了我们知道他实际上是颜帝以外,他和颜帝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联系。”
莫高言徒然色变,失声道:“那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言樵一时沉默,因为按照他所说的,颜帝复活了其实和死了,的确没有什么区别。
莫高言忽然道:“他现在是谁?叫什么名字?”
言樵脱口而出,道:“颜纪北。”
颜纪北!
至此,一个新的真相诞生了,这个真相和颜纪北在颜帝密阁得知的真相完全相反。
颜帝和颜纪北到底是什么关系?颜纪北究竟是颜帝的儿子,还是颜帝的新生?
在颜帝密阁中,颜帝残影说颜帝已去往了别的世界,颜纪北是因为叶磬梅和其他世界的交易而诞生的。
这番言论却又和言樵如今所说截然相反,那么在这两个真相中,谁是真相,谁是谎言?
只听言樵又道:“但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颜纪北就是颜帝的事情,就算是颜纪北本人,你也不能说出真相。”
莫高言道:“为何?”
言樵道:“因为在上个时代出了点差错,颜帝本应该早几十年复活的,但是不知为何,竟推迟到二十年前才从莲花阵中复生……”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忽然一红,犹豫着道:“就因为他迟迟没有复生,我就偷了点懒,没有时时照看他,导致他的性情在欧阳生的教养下变得有些差强人意。”
这个时候,莫高言才真正吃惊道:“你说什么!哪个欧阳生?”
言樵道:“自然就是七狼最末的那个家伙。”
莫高言自责道:“我真是傻瓜,竟没有留意一下,他长得如何?像颜帝吗?”
言樵笑道:“我不是说了吗?他就是颜帝,相貌自然和年轻时的颜帝一般无二,只是他的性格,却和颜帝截然相反。”
莫高言道:“不至于太差吧?七弟再怎么说,也是性格刚烈的汉子,总不会教出一些纨绔子弟出来。”
言樵轻笑道:“我并没有说他是什么纨绔子弟,我是在说他和年轻时的颜帝完全不同,他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也没有什么深谋远虑,阴谋阳谋全然不会,值得肯定的,就只剩下一颗赤子之心。”
莫高言细想了片刻,道:“就算如此,也没什么,你说他二十年前复生,如今也只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切都可以教的。只是,这和告不告诉他真相有什么关系?”
言樵道:“第一个原因,是颜帝当初转生时嘱托过我,叫我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新生,等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快要耗尽时,再把真相告诉他,我们虽然都不知道颜帝为什么会有这个决定,但是我们都决定遵从他的嘱托。不过按照以往我们都是从一开始就把真相告诉他的新生的。”
莫高言道:“还有第二个原因?”
言樵道:“第二个原因,就是现在颜纪北的性格了,以我们的判断,在目前来看,他很排斥有人把如此巨大的重担强加于他,如果一旦我们把真相告诉他,那么很可能适得其反,到时候这个世界的时间再一次耗尽,他不配合的话,岂不糟糕?”
莫高言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你们为何如此关心这个世界?”
言樵笑了起来,道:“你终于问到关键的问题了,我们为何如此关心这个世界呢?”
这个问题本是莫高言问他的,但他现在竟也自己问自己了。
只见他叹息了一声,黯然道:“只因为我们的世界也已毁灭了,我们仅存下来的几个人,在不断地尝试着建立新的世界,而你们的存在,能够给我们提供一种新的方式,让我们可以不断地进行尝试,只可惜,一代冥想者消失之后,我们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代替品,不然我们现在也可以像你们这般存在于念想之中,用轮回的方式生活下去。”
两人沉默了片刻,莫高言望着险峰,道:“那这座险峰,我的确已不用爬了。”
言樵笑道:“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尽管去找到颜纪北,因为外面已有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他就已陷入到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中去了。”
莫高言又是一惊,道:“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
言樵并没有说出欧阳生已死等一些事情,反而道:“反正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只要出去打听打听,就会知道了。”
莫高言闻言,已向外走去,等到他走了几步,身子又徒然停下,道:“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你这摔下来不死,当真是你的本事吗?”
言樵哈哈大笑,道:“这当然,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本事了。”
他说的是这个世界的本事,但实际上,恐怕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权利才对。
莫高言已察觉到这一层面,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已向外走了出去。
等到他的身影已瞧不见了,言樵便也抬头望着山峰,面色却是有些古怪。
忽听背后传来声音,道:“这山顶你来去已有几十回了,为何骗他说没上去过?”
这声音细腻动听,宛如出谷黄莺,显然是个女人的声音,但在这声音之中,却又有几分沧桑之感。
言樵头也没回,道:“我这不是在保护你吗?”
身后那女人又道:“哦?保护我?”
她冷哼一声,已走到前方来,只见其一身黄裳,掩不住曼妙的身材,面遮轻纱,却遮不住幽兰般的风韵,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至腰际。
只要是个人这么瞧上一眼,就已能够知道,这女子必然是个倾城倾国的绝色女子。
但言樵的眼睛却半点也不敢去看她。
这女子是谁?她为何会忽然出现在此处?言樵为何又不敢去看她?
只听这女子又道:“颜帝迟了这么多年才出现,你竟然说自己不知道?若非是你们出了差错,何至于会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刚才还跟莫高言毫不客气的言樵,此刻被这女子这般指责,竟出奇地沉默了。
这女子又道:“怎么?我就说这么几句,你就哑巴了?”
言樵嘀咕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在说我……”
他说得虽小声,但这女子已听见了。
她道:“就因为你们这个错误,我就必须要花费百倍千倍的努力,去让他重新爱上我,而你们却一再把这个错误推掉,不敢承认,难道我说你几句,你还觉得委屈了?”
言樵嘿嘿笑道:“你现在这么漂亮,颜帝一定会爱上你的啦。”
女子冷哼道:“你当我一无所知吗?他已爱上了一个叫薛一青的女孩,这女孩现如今竟还被席心虹收为徒弟!”
言樵道:“他现在还懵懂无知,等到他见到你以后,必然会爱上你的,你们毕竟是夫妻,就算他如今转世为颜纪北,情感必定是不会变的。”
难道这女子,竟然就是颜帝昔日的妻子叶磬梅?
只见她冷笑道:“夫妻?他现在不叫颜帝,叫颜纪北,我现在也不叫叶磬梅,叫叶幽晴,我识得他,他不识我,而我又不能将真相告知于他,现在更不能轻易地接近他,以他如今的性格,必定会怀疑我有所图谋,何况那小姑娘也确实惹人怜爱。”
言樵一听,又嘀咕道:“被你赶走的女人还少吗?”
叶幽晴已转过身来,道:“废话我也不多讲,不出几月,他和那个萧飞宇必然会进行刺杀洛淮的行动,到时我希望你能出手,设置一个令他失忆的局面。”
言樵惊道:“失忆?你竟要让他失忆?”
叶幽晴道:“我想来想去,唯有失忆是最好的办法,如此他就能够以最初的状态认识我,爱上我,他的性情也可重新培养,与我与你都有好处。”
她的眼睛美丽地像一颗蓝宝石,清澈地如一汪水,但她美丽的身体下,却住着一个截然相反的灵魂,这个灵魂不能说是好是坏,总之绝对已和单纯扯不上关系。
言樵沉吟着,道:“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叶幽晴听到他的答复,已飘然远去,很快消失在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