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舒琪儿是个小女生,留着丑丑的学生头,带着笨重的眼镜。一人在意大利上了高中,人生地不熟,只为照顾她那病重濒死的母亲。
那年严冯是高三有名的篮球高手,却是个学渣,还喜欢校花。他打小就在意大利生活,狐朋狗友结交了不少。
那天舒琪儿第一次来到高中,路痴病犯了怎么都找不到路,终于下定决心要问一个人。抬头见到了严冯坐在树上笑得洒脱张扬,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金边,“都转了三圈了才发现我,小学妹,需要哥领路吗?”
树下的舒琪儿眨眼满脸通红,说出了想了很久的台词“我……我叫舒琪儿。你…你能把我带到高一A班吗?”
毕竟都是中国人,又是来意大利第一次见到的,舒琪儿自然粘严冯一点,几乎有时间就去找那个领路的哥哥说话
“哥,考试又考砸了?”
“嗯,不像你啊,小学霸”
“要我补课吗”
“你会高三的题吗?”
“相信我”
自从那次,每天放学舒琪儿就去找严冯补习,那时的舒琪儿只是盯着严冯看书都会脸红。红晕一直蔓延在耳尖,严冯问她是不是感冒了,得到的只是舒琪儿的一句“我没事,看书!书比我好看多了!”
每当这个时候,严冯都会小声的嘀咕“明明比书好看……”
有次严冯和舒琪儿吃午饭的时候正巧赶到了一起,舒琪儿便看见了严妈妈做的惨不忍睹的饭菜。
“你就吃这个?”
“对啊,不像你妈妈,这么贴心”
“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
“那个……能让我尝尝吗……”
还记得那天中午,严冯红着脸挑舒琪儿便当里的饭菜咀嚼,舒琪儿在他对面微笑。重重的眼镜下面是舒琪儿如花的笑颜,棕色的眸子闪烁的是快乐的光。每当严冯的妈妈又做了黑暗料理逼着严冯吃,舒琪儿就会自觉的贡献出自己的饭盒。
“舒小小,有你真好”
“知道就好”
严冯叼着勺子看着面前埋头扒饭的舒琪儿,突然,手一伸拿走了她的眼镜,在舒琪儿抬头的时候他却是呆了。不知道是不是眼镜的问题,摘掉眼镜后舒琪儿的眼睛大了一圈,嘴角的米粒被舔掉,露出了粉嫩的小舌头。
趁着严冯呆愣的时候,舒琪儿又夺回了眼镜,低头收拾餐具,回班学习。留下严冯一个人回味刚才的景象,手捂着嘴,脸上也带上了红晕。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哟!校花来了!”严冯像触电一般站起往窗户望去。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皮肤白皙,金色的长发像是藏着星星一样散了开来,回眸一笑,像是花儿含苞欲放一样。毫无疑问,她成了全校的瞩目,也成了……严冯的焦点
舒琪儿和严冯关系好,两个年级都知道。
严冯喜欢校花,整个学校都知道。
严冯追上校花,是他托舒琪儿的福和校花上了一个大学之后的事了。尽管严冯和舒琪儿不在一个学校里,舒琪儿还是很喜欢找严冯聊天,谈天论地。
不知何时,话题就和第三个人扯上了关系。“小小,你也是女孩子啊。过几天校花生日了,送什么礼物好啊?”
“我们以前总喜欢去的图书馆对面向东50米左右就有一个精品店,里面新上了一个卡其色的泰迪熊”舒琪儿嚼着甜到发腻的糖,像严冯提供了一个有力的信息。她就看着严冯把她钟情的泰迪熊买走作为生日礼物送了校花。
一天,想往常一样,舒琪儿在图书馆为严冯突破考试。嘴里叼着一根巧克力棒,她买了很多,吃的满嘴都是。
“就这么喜欢吃巧克力吗?”
“对,就是这么喜欢吃巧克力……”
“那我这次情人节就送校花巧克力吧!”
“可是巧克力是女孩子送男孩子啊……你应该送玫瑰啊,要是真的想送她糖,也可以用红色的糖做一个玫瑰的形状”
“天呐舒琪儿!你是个天才!我这就去买糖~”
严冯兴奋的跑出了咖啡馆,留下了舒琪儿和她那苦涩的纯黑巧克力。舒琪儿已经感受不到嘴里巧克力香醇浓郁的味道,心里的苦涩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从哪之后,严冯常常找舒琪儿问怎么能讨好校花每次舒琪儿来为他解决问题,都会带一包糖。那个糖严冯也尝过,甜,太甜了,甜到发苦。
“小小,我们明天就要去约会了,给个攻略呗~”“不要去游戏厅,她估计没兴趣去。还有……”
“小小,我今天看家她和另一个男的搂搂抱抱的……我是不是被甩了”“你好好问问她,你这么好,没有理由的……”
“小小!她说那个男的是她哥!哈哈哈我太高兴了”“嗯”
“小小~她……”“嗯……”
“小小!她………”
……
“小小……”“她又怎么了?”“我失恋了”
那天严冯喝了很多酒,抱着舒琪儿又哭又嚎,蹭着舒琪儿的锁骨乱嚷嚷。舒琪儿轻轻的拍拍他的背,忍受着她厌恶的酒味。
“唔……不要离开我”
“……”
“我喜欢了你四年啊……”
“……”
舒琪儿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把他放在宾馆的床上自己回家照顾她的母亲。她还没有给她妈妈做饭,她会饿的。
她的母亲是个温婉贤淑的人,她拥有一头褐色的长发和蓝宝石般的眼睛。加拿大和法国的混血儿,舒琪儿的四分之一的加法血统就是她的杰作。只是因为意大利是她和舒琪儿父亲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她决定后半辈子都生活在这里。
她是个美人儿,红颜薄命在她身上最好不过了,从小体弱多病,尤其是生了舒琪儿之后她更是虚弱。她濒死的那段时间,舒琪儿没去上过学,在医院全心全意的照顾她的母亲,可还是阻止不了病魔的脚步。
终于,在舒琪儿十六岁生日过后,永远的离开了她深爱的女儿和令她骄傲的儿子。
她死后,一向开朗的舒琪儿崩溃了,她已经在五岁时亲眼见证了她父亲的死去,十一年后,她又看着她的母亲离开。舒琪儿的父母是自私的,他们把生离死别的疼痛,全部赠送给了最爱他们的女儿。
舒琪儿和舒铭一手筹办了她的葬礼,而葬礼后的第二天,舒琪儿接到了她爷爷的来电……
“明天回来工作”
“是,爷爷”
颤抖的双手把电话挂断,干涩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泪来了。收拾好母亲的遗物,处理好转学的文件,准备买机票飞回中国。她在手机的屏幕上看了好久,终究还是拨出了他的电话。
“喂,小小吗?”
“……嗯”
“你最近在干什么啊,学校,图书馆,咖啡店,你家,都没有人!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我……没事,只是家里有点事需我处理而已……”
“你的声音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哑?”
“有点小感冒”
“看医生啊,要吃药的。”
“嗯,我知道”
“所以,打电话叫我干嘛”
“我可能会走一段时间”
“哦……”
“以后不能辅导你考学分了,自己平常好好看看书。平常不要喝那么多酒,伤身……”
“知道了知道了!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干嘛要像立遗嘱一样的,还有事吗?”
“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
“严冯……”
“对不起”
“我知道”
“……”
“我,我要走了……要去…另一个地方生……”
“还有事吗?”话筒那边传来女生的声音,温柔细腻,那么轻柔发嗓音却是像刀子一般直生生的插在了舒琪儿的心里。那个声音她记得,那是严冯追了那么久的人啊
“对……对不起。打扰了!”
嘟嘟嘟……
严冯在家里倚在椅子上,呼吸有些紊乱,旁边的女生戳了戳他,他也没理。他不是情感白痴,也深知舒琪儿对他的感情,自己也莫名心疼她对他无条件的陪伴。只是,她这样告白了,他们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啊……
飞机上,舒琪儿看着外面的云彩,舔了舔口中的糖,眼角是模糊的泪痕。心痛吗?恐怕是早已麻木了,明明知道,他只是别人的阳光,还轮不到她被温暖
她离开意大利之后,惯例的交出自己的手机和有关意大利的所有回忆,让自己的身心全部投入她的复出。
一开始,严冯没了舒琪儿的定期的问候只是有点不习惯,自己还是那么是喜欢电游和篮球,不把学分放在眼里。舒琪儿在公司里练习舞蹈,唱功,演技,昏天暗地,没有娱乐,书本和严冯。
一两个月过后,严冯会悄悄的看点舒琪儿以前逼着他看的书,看到她做到标记,会莫名的笑出声来。偶尔为舒琪儿迟迟不归感到担忧,拨打她的电话却是空号。舒琪儿在公司一遍又一遍练习自己的音准与肺活量,为了自己的体型硬生生瘦了十几斤。
七个月到了,严冯已经成长了不少,奇迹般地把学分都修完了,还努力的学习着。严冯尝试着开发自己的新软件,小有成效。穿过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舒琪儿在中国忍受着疼痛练习柔韧度,练习着自己的演技,各种的性格,角色,一一尝试。
整整一年,严冯再也忍受不了舒琪儿的迟迟不回,整个城市都没有她的身影,他开始正视舒琪儿对他的重要性。而舒琪儿早已在韩国发展起了她的星途,几个节拍,一曲旋律,构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有天严冯看到看街上舒琪儿的海报。旁边的死党指着严冯朝思暮念的脸说舒琪儿长得好看极了。严冯耸耸肩“舒琪儿给我做饭的时候才真的好看极了。”
是的,舒琪儿为自己最喜欢的严冯做饭的时候,才是真的好看极了。
灰色的头发,富有灵气的眸子,精致的五官,奇迹般的与记忆中灰溜溜的女孩一一的响应吻合。
舒小小
你看吧,
我还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