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叶淡淡的抬头瞥了他一眼,神色间隐有不悦。
夏诚看到周君叶憔悴的容颜,微愣,心中悲喜交加。
喜的是幸好凉寻月已死,若是还活着殿下难免会受她影响。殿下是做大事之人,岂能沉溺在儿女私情中。悲的是,成大事者应当摒弃一切情绪,心如坚冰,不为任何人或者事上心,而殿下却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好几日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殿下,凉国公主已去,还请殿下让她入土为安才是啊。”
“这女子都是爱美的,更何况是身前得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公主,若是公主地下有知,怕也要怪责殿下没有保全她死后的颜面了。”这话一出,夏诚心里也无甚把握。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有如此胡乱一说。
连日来劝诫殿下的人不少,每一次都是惹得殿下勃然大怒。马车里弥漫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夏诚说完话就一直低着头,头上汗珠子直往外冒。
半晌,周君叶的声音才响起:“过两日便让她入土为安吧。”
夏诚闻言,高悬的心放了下来,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话让殿下动容,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只要殿下愿意让这个亡国公主下葬便好,不然真的抱着这样的一尸体回国,肯定是极为不妥的,只怕殿下这次攻占凉国的功劳也会被有心之人恶意诋毁。
“她生前是极爱美的。我自不会介意她变成何样,但只怕我死后更加没脸去见她了。”
“殿下能如此,想必公主也会感激殿下的。”
“感激?”周君叶唇角微勾,眉目间尽是疲态,道:“只希望她不要恨我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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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曾经的凉国和周国的边境。
天上飘起了雪花。
周君叶抱着凉寻月站在雪中,任雪在肩上积满厚厚的一层,依旧是一动不动。他看着远方,眸中带着无尽的不舍。
他垂眸,低声道:“把你一人留在这里,你心里可会害怕?”他记得她最是怕黑。
自然没人回答他。
他眸中敛满柔情,继续道:“若是我他日成了周国的皇帝,我必遵守我的承诺,用周国最尊贵的仪式来迎娶你。等我。”
说罢,周君叶低头在凉寻月眉间印上一吻。随后小心翼翼的抱着凉寻月放到事先准备好的棺材中。他从怀中摸出一枚玉镯带在凉寻月左手腕上。镯子通体碧绿,一只白色的小虫横卧其中,竟和那日凉寻月敲碎的那枚一模一样。
棺中的女子静静的躺着,若是面色稍许红润一些,就和睡着了一般。周君叶多么希望她能睁开眼睛,然后笑着扑进他的怀里,调皮的挠他的痒痒,和他说:“周君叶,我和你开玩笑呢。我只是睡了好长好长的一个觉,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这终究是他的妄想。
直到失去才知珍惜,委实太迟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君叶吩咐人盖棺下葬。他独自迎风而立,墨色长发被白雪覆盖,皑皑白雪,覆盖的也不知是谁冰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