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洪水
经过几天的突击培训，现在老魇都已经成了气象专家了，居然能对着弯弯曲曲的线和乱七八糟的数字来预测自然状态下未来两天的天气情况。当然，老魇的听众也只是春、夏、秋、冬和梅、兰、竹、菊等几个丫头，还有小妖精青青，还有小狐狸媚喜，偶尔还有小兔子红眼。这媚喜和红眼经过彭磊和广成子的灵药灵力的调养之后，内丹已经巩固了下来，已经可以用人身来修炼了，不过彭磊有点顾忌传说，又不相信自己的定力，所以禁止它两个化成人形。
宇宙联盟当然不会撤出地球，深空中，各种监测地球的卫星还有许多。当初彭磊进行大扫除的时候，也是很有针对性的，那些特殊用途的留下了少许。地球的大气扰动对出入大气层的飞船来说还是有一些影响的，所以布莱恩特将军也不会让它缺少，现在伊尹接收的就宇宙联盟的信号。
绕了地球几圈之后才知道，这次闯的祸可能大了！不仅仅是大气层的气流发生了紊乱，海洋的洋流好像也开始走岔路了。最让彭磊想不通的是，连地球的两极都发生了大范围的漂移。这所有的起因都是因为前些天的那场战争，那场不超过十分钟的遭遇战。
彭磊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巴比奇中校他们脱离老白召唤出的旋风，用的居然是空间跳跃。稍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空间跳跃会使用巨大的能量，引起局部的时空弯曲，一般只是在深空中才能使用的。在小型的星系里，空间跳跃非常危险，空间扭曲产生巨大的引力可能会改变附近行星的轨道，也能影响恒星内部的活动；若是这能量叠加在星球上，它甚至能摧毁比地球还大的星体。
巴比奇中校是艺高人胆大，他们紧急脱离的坐标也是预先计算好的，已经努力地把对太阳系、地球的影响降到最小。但是，他们离开时在小范围内制造了四个空间窗，巨大的能量逸散开来，对地球的影响根本就是不可避免的。
正是北半球的夏季，但是本该是烈日炎炎的大江南北，此刻却是阴风怒号，浓云蔽日，有的地方甚至还在飘着鹅毛大雪。再向北，那片以后属于红色苏联的广袤的领土上，却是春光明媚，桃红柳绿；那些原先只能在长江以南才能见到的花草，却在数日之间，就占领了最北边沿海的滩地；大块的冰山在不断地崩塌，海面上蒸腾着暖暖的水汽。
彭磊在这个时间点上的老家也未能幸免。鱼凫城两面环水，凫水和绕城的小溪都是源自大山，积雨之下，洪水泛滥，小溪成了大河，小河成了大江；山坳低洼处，大水郁积，都成了水库。那个原先68号基站所处的大湖，重新水满为患，波涛汹涌了。
鱼凫城是依着土坡而建，地势较高，而且城中广成子置下了神奇的仙阵，所以山水没法侵入城里去。大水在仙阵的边缘掏挖、切割，在鱼凫城的四周挖出宽宽的护城河。几天的功夫，鱼凫城就成了大湖中的仙岛了。
真的是罕见的自然灾害！彭磊当然不会去关心其他地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有限的几处是和他鸟人有关的。尼克托里斯的尼罗河没有好担心的，她那里本来年年就有洪水，只不过今年的水更大一点而已。大水漫上沙漠，说不定沙漠就变成绿洲了。彭磊最关心的是鱼凫城，还有长江和黄河之间的中原大地。
鱼凫城成了仙岛，城市旁边的乡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首先竹山和渔村就完全沉到了水里，丰族和有熊族交界处的小湖城也沉入了湖底，大片的良田变成池塘。只有靠山而居的熊族、羽族等，生活未受多大的影响。
彭磊用了七天的时间考察全球气候的变化，回到鱼凫城时，白浪正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带着城里修行的仙人们也都被他烦得逃走了大半。辰北和关小倩就都走了！辰北是借口回他的九嶷山向他的师姐们汇报他的爱情，关小倩则是回荒城玄界交接族中事物，顺便准备嫁妆。鱼凫城里，找得到的修真者只有关冷城和红袖这样的后辈弟子。
传说仙人都是能呼风唤雨的，当然也应该能够止风止雨。不过红袖他们的修为尚浅，对白浪的求助都是爱莫能助，他们也只是能在围堰筑坝时出一份力而已。
由于战争消耗和前一阵子大兴土木，鱼凫国中本来的存粮就不是太多。当然，如果不是这次超级大洪水，在城里修炼的仙人的关心下，在鱼凫城里的仙阵的影响下，鱼凫城四周数百公里范围内，风调雨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所以鸟人在决定离开之前，还调用了大量的粮食酿酒。
洪水泛滥，白浪当然心焦，暗中不知道将鸟人骂了多少遍了。他当然不知道这祸还是鸟人闯出来的，若是知道，说不定会将鸟人家的祖宗都从地狱里唤起来。
彭磊回来的正是时候，虽然他们的本事没法让地球恢复正常，连广成子都摇头，但是他毕竟有高科技。干脆在鱼凫城的一角开辟了一个军事禁区，围出数千亩水面，把木属性的五行元精做肥料，置上一个微型的核能电站作能源，搞起了无土栽培。据后来白浪述说，那数千亩的试验田在当年一共收获了六季，每季的亩产都在数千斤。为了堆积粮食，白浪为此还不得不加修了许多的仓库。
无土栽培的技术当然是绝密的，鱼凫城里的试验田也只有一年的效应，所以在别的地方，彭磊和伊尹对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的人们只能表示深深地同情。
相比起鱼凫国来，黄河边得灾情更加严重。这中段的黄土高原，土质疏松，丘陵起伏，居然很少能看见参天的大树。这个季节，应该正是农耕最忙的时节，但是狂暴的冷雨并没有漏掉这片地方。河道成了大湖，大地上到处是奔流的黄水，原先青翠的草皮被水流剥蚀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深沟。
到处是呼天抢地的人们，暴风雨中随处都能看见袅袅升腾青烟的祭坛。披头散发的巫师在杀鸡宰牛，煮血求神，跳着原始粗狂的舞，甚至还有半裸着身子的妹妹。若不是这恶劣的天气，这舞蹈倒是很对鸟人和他的属下的胃口的。
为了不惊世骇俗，无相宝筏被彭磊安置在稍北面的太一山上，封闭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白露她们几乎没有修炼过，着外面恶劣的天气对怀孕的妈妈非常不好，也不适合小孩，所以白露和叶子、红药她们就都留在乾坤界里。那里面还有保健医生，万一有个伤风感冒什么的，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一大群的丫头，还有宛儿和莎拉，男人有彭九，还有伯克他们做邻居，所以乾坤界里是足够热闹的。白露她们根本就不用担心彭磊的安危，因为这次连老神仙都留在了外面。据说自然的灵息虽然不如乾坤界里纯净充裕，但是在那个环境中修炼能锤炼人的意志，所以连如玉都回到了无相宝筏上。所有的人和妖都在广成子的带领下，在太一山里修炼起来。
老魇和老白当然是没有修炼的时间的，彭磊带着他们，还有伊尹，划着竹筏小船，在大水里寻找传说中的城市。每一座的祭坛下，几乎都能找到许多被毁坏的村庄。彭磊还真是有点想不明白。板着手指脚趾算算，从那天开始，去掉等婴纨大姐的几天，去掉和婴纨大姐亲热的大半天，去掉满世界巡视的几天，去掉在鱼凫城指导生产的小半个月，这样算来，差不多也要有近一个月了。一个月不间断地下雨，天上堆积了多少的水啊？
看着水中漂浮的尸体，许多的猪牛，许多的人，其间大多数还是妇女孩子，那一刻彭磊心中的怜悯极度地膨胀，真是无比的痛心，恨不得自杀以谢罪天下。
老白和老魇不是人，虽然在努力地学做人，但是人类的感情多复杂呀，也不是他们一时半会儿就能学全的。对水面上随处都能见到的尸体和毁坏的房舍，两个妖精是根本就没有感觉，仿佛就是天经地义的。飘在水中的浮尸中，有些个是很年轻的女子，老魇和老白甚至还在偷偷地感慨，那些女人若是不死，若是被他们早点找到，带回家做老婆肯定不错。听得彭磊义愤填膺，恨不得将他们扔进乾坤界里去。最后是罚他们两个小妖精乘一个大竹筏，在水中收集人和动物的尸体，集中到高地上埋掉。
据说这是预防瘟疫，是环保行动，是救灾中必须要做的。由于鸟人的冲动，两个小妖精就成了华夏历史上有史料记载的最早的科学救灾人员。传说帝舜时，天降大水时，百川为泽，人畜淹死者无数。当时有一个叫益的勇士，在另一个不知名的神的帮助下，将死去的人和兽都安葬在高山上，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宁。这个叫益的勇士身披黄金的盔甲，身高过丈，光着大头，手中常常拿着一根黄金打造的长矛，非常威武。后来帝舜听说了他的名字，倾慕他的勇猛，就让他协助大禹治水。
这个益就是老魇！自从和莎拉订了亲之后，老魇一直对自己的名字不满，一直缠着伊尹给他改名字。据说，“魇”不是好词，是老白和小黑在城里听人说话时听来的，老魇当时不知词义，只是想要名字，所以欣然接受了。现在不同了，有了老婆的人，不能给未来的老婆孩子带来负面的影响，所以老魇现在应该叫老益。名字读音差不多，但是意义却是天壤之别的。
老魇不知道他和老白的苦差会流芳百世，所以工作是在满腹的牢骚中进行的。他们两个，一个借着风势做船夫，一个不怕脏，不怕累地满世界寻找遇难者，那行为确实让活着的人感动。要知道，有些人和兽都在水里泡了许多天了，几乎就是烂了。可是老魇那个诚心，仿佛根本闻不到那个恶臭，看不见尸体上爬满的蛆虫。试问人世间的正常人，有几个能够这样？
他们不知道，老魇小的时候，那种腐烂的尸块还是他的食物，在老魇的眼里，蠕动的蛆虫和香喷喷的红烧肉一样是美味。当然，做了人之后，老魇是彻底改变了他的饮食习惯，再也不以腐肉为食了，至于厌恶，那当然也是不可能的。彭磊一时的善心冲动，居然成就了老魇百世的善名，那也是鸟人未曾想到的。
其实彭磊让老魇他们去清理水面之后，心里是很后悔的。这远古时期，虽然人口不少，河中的浮尸堆积，但是村与村之间都是相隔遥远，每一个村落的人口也不多，最多也就是几千人而已。大水中死掉的人其实并不很多，附近就是黄河，人畜的尸身都顺流而下，向大河汇集。只要注意饮水，一般瘟疫流行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而且，据说一般疫情的流行都是在灾后。老魇和老白的举动，有点是多此一举的。
彭磊希望能知道整个洪灾的情况，还有天气的变化，天气发展的趋势，地球磁极的异动等等的情况，这个工作非伊尹莫属。所以伊尹只是陪鸟人在风雨中转了半天，就回到了无相宝筏上，彭磊又回复到了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孤家寡人一个。如果没有叫老魇和老白去做那个事，他彭磊也不用亲自动手撑船摇橹了——当然，那动作只是掩人耳目的，他的独木舟安置的是最新的磁流动力，还可以远距离遥控，上面还有比较简单的武器系统。若是真的能拿到他出生的那个文学，或许能让007的座驾也相形见绌。
一个人行动虽然有些无聊，但是在安全能保证的情况下，好像也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所以彭磊也没有找人陪——无相宝筏上人还是有的，可是那些个妹妹都像天上的仙女似的，根本不适合在这天灾肆虐的场合出现。
游荡了一天一夜，救济的口粮送掉了两船，彭磊终于在一个小山上停了下来。正是黎明时分，天色虽然还是阴沉，但风却是小了，雨好像稍微弱了，气温也在迅速回升。彭磊看了一眼身上的电子气温计，20°，在正是六月的季节里，这温度很不正常，但是比起前些天来，已经升高了好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