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医院。但是主治医生说现在动手术是最佳时机,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没得救了。”五分钟后,苏珊面带愁容进了总裁办公室。
虽然她知道这些话不该说,总裁的命令只要无条件服从就好。可毕竟是人命关天,她不得不小心对待。
“不必管他。”沉默了数十秒,迟安泽悠悠地开口,连头也没抬一下。
他不会再让仁慈决定自己的行为,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是那个小女人先玩弄他的真心,那就不要怪他绝情。
“另外……还有一件事。”苏珊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什么事?”迟安泽放下笔,语气有些愠怒。
“您之前让我定去巴厘岛的机票,现在已经送来了。”苏珊从黑色文件夹里掏出两张机票,却没敢递到他手上。
“送去给韩眉小姐,就说我邀请她一起去巴厘岛。”
“韩眉小姐?”苏珊有些惊讶。
不久之前,环球集团还动用了一切人力物力去对付韩式建筑,这会儿又邀请韩眉小姐同游,总裁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再说,这梁子已经接下了,韩小姐会答应么?
“我不想说第二遍。”迟安泽猛地抬头,冷眸里满是怒色。
那个女人不听她话,就连下属都敢质疑他的决定了吗?看来是他这些日子疏于管理,才会让这些手下人没大没小。
“我马上去办。”苏珊吓得打了个寒颤,三两步跑了出去。
他低下头,刚准备重新处理文件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从别墅打来的电话,一般只有在家里发生情况需要他解决时,张妈才会用这个电话打给他。
难道是那个女人出事了?
心下一沉,他快速地接通了电话,张妈急促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少爷,你赶快回来,夫人割腕自杀了。”
什么,那个女人自杀了?
迟安泽恍如五雷轰顶,脑袋嗡的一声,有一瞬间根本无法思考。脑子里都是张晓曦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样子,鲜血充斥着他整个大脑。恐惧、害怕像汹涌的潮水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他无处可逃。
放下电话,他疯了一样的开车往别墅赶。奔驰的轿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他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如同一批脱缰的野马,不到悬崖根本不知道要回头。
刚入玄关,他甚至连鞋都没来得及换,便急匆匆地冲上了二楼。
所有人都围在张晓曦的屋子里,李医生坐在床边为她治疗。她就这么安静地躺在那,连喘息的声音都听不见。只有那胸膛微微在颤动,提醒着他,那个小女人还活着。
“小泽,你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好好的一个人都躺在这了,若是醒不过来可怎么办才好?”沈碧云老泪纵横,两鬓的银丝又添了不少。
“妈,你就不要再说了,小泽也不是故意的。萌萌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迟灵心走到迟安泽身边,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她看得出小泽对萌萌用情很深,出了这样的事,最难受的人恐怕就是小泽。若是他们还不能理解这个孩子,他岂不是要内疚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迟安泽阴沉着脸,一步一步朝张晓曦挪了过去。他的脚下像是被灌了铅,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艰难。
“早上我给夫人送饭,夫人背着我们摔破了碗,用碎片割腕自杀了。我也是刚才进来的时候才看到的,夫人倒在血泊里,迷迷糊糊地念叨着‘小淳,小淳’,然后就不省人事了。”张妈上前一步,望着床上躺着的人,心都揪成了一团。
原来如此,这个女人是在用死逼迫他。她不惜任何代价,甚至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眼里,就是为了逼他给张淳做手术。
这是她最后的武器吗,利用完了爱情就利用生命。为什么在她眼里所有的人都比他重要,她宁愿不惜代价的伤害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是,他害怕看到她的死亡,所以他注定要败给这个女人。
“迟宸,你去医院通知医生给张淳动手术,寸步不离的看着张淳,直到他从手术台上下来。”迟安泽坐在床边,伸手抚上了张晓曦苍白的小脸。
迟宸点点头,没再说一句话。带着其他的人从屋子里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两个。
四周静悄悄地,静得他都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一颗浮动的心到现在还没有办法安静,他知道自己放不下,可放不下又能怎样。他不会再为这个女人动情,手术就当是他送给她的临别礼物吧。
等她醒来,一切归零!
他不想再圈住她的身体了,因为她的心不在这里。他也不想再用极端的方式折磨她,因为到最后伤害的却是他自己。既然这个小女人想逃离他的身边,他就给她机会,让她离开。
不管她是要去找陆羽辰也好,还是跟弟弟生活一辈子也好。以后他们两个人再无瓜葛,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那样。她回到她的世界里去,而他则留在自己的世界,孤独的舔着伤口。
时间是墙面上的钟,滴滴答答的流逝。一转眼,天已经黑透了。月光透过玻璃窗打在阳台上,照着迟安泽修长的身影,是那么孤独和寂寞。
他拿着红酒杯,以相同的姿势站在那很长时间了。他的眼神很专注,盯着诺大的双人床,像是盯着稀世珍宝。
睡梦中,张晓曦如羽扇般的睫毛颤了颤。她不安地动了动身体,手腕上剧烈的疼痛袭来,让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周围的一切好熟悉,这里不是天堂。她没有死,可到底是谁救了她?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刚一抬头便对上了迟安泽的千年冰山脸。目光不自觉地有些闪躲,好半天之后才恢复正常。
“你赢了。”迟安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我赢了。你什么意思?”张晓曦不解地皱紧了眉头。
“你不惜用生命威胁我,你当然赢了。你弟弟的手术很成功,很快就能出院了。”迟安泽斜睨了她一眼,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真的吗?谢谢你,谢谢你给我弟弟一次新生的机会。”她激动得眼泪差点从眼眶里流了出来,起身就准备下床。
可由于流血太多,身体太过虚弱。她刚一着地便瘫软在地上,剧烈的撞击声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就像是一把锤子,在迟安泽的心上猛敲了一声。但他没有动,任由她倒在地上。
“你不用谢我,就当是你这段时间用身体服侍我的回报。从明天开始滚出这里,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你什么意思?”张晓曦不由得瞪大了水眸,一脸的惊慌。
“还能有什么意思,你既然已经听清楚了就不要装傻。以后你自由了,想跟谁在一起都跟我没有关系。”迟安泽冷笑一声,起身就准备离开。
“你的爱好可怕,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从来没有给过人喘息的空间。”
“那是你从来没有珍惜过。”迟安泽开门的手僵在那里,他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诺大的房间就只剩下张晓曦一个人,她呆呆地靠在床边,双眼没有了焦距。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寒冷的黑夜里找不到一丝温暖。只有靠着微弱的光亮让自己活下去,但这光终究撑不了多长时间,马上,她就要死去。
她没有那么聪明,会想到用死来逼迫迟安泽,她更没有想过自己的死还能作为王牌。她只是单纯的不想活着,没有了深爱的人,也没有了弟弟,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鱼儿离开了水,不久便会死亡,她离开了所爱的人也没有办法苟且偷生。可就是这样单纯的动机,在迟安泽那里都附上了许多的目的。也许这就是她在那个男人心目中的形象,不管做什么都是错。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痛苦。心死了,其他的感觉也会跟着慢慢消失。她要将迟安泽从她心上拿去,从她生命里拿去。以后,他们就是陌路人,再也不相干。
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张晓曦简单地收拾了一些东西,拿着包包走出了房间。书房里亮着灯,她知道迟安泽在里面,可最终还是没敢走进去,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
“夫人,你要上哪儿去?”张妈见她下楼,急忙迎了上来。
“我要离开这里了,张妈,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也好好的照顾他。以后,这个家就麻烦你了。”她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
“不行,您身体这么虚弱,不能一个人走。我去告诉少爷,他肯定不会让您离开的。”张妈伸手夺下她的行李,眉心紧锁。
“就是他让我走的,你不要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好自己的。”她翦眸轻扇,重新从张妈手上拿回行李,越过张妈下了楼梯。
张妈也没有再追上去,她知道夫人在这里过得不幸福。或许这个时候分开一段时间对他们都好,等想通了,这两个孩子一定能再次重逢。
“别了,我的爱人。”到了门口,张晓曦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二楼一眼,在心里默默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