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王爷没有回答,青木也无需多问,他优哉游哉的走回酒楼之内,那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人,罗青石坐在桌子旁若有所思,桌子上是一双鞋,一双女人的鞋,在他身后一点后满面羞愧,而另一桌坐的是酒楼的掌柜王老大,此刻王掌柜的脸色可不太好看,一侧酒楼的侍女护卫个个耷拉个脑袋,气氛颇为沉寂。
看到青木回来,罗青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道:“愿赌服输。”青木满脸轻松,走过去就要拿那银票。
一点红忽然喝一声:“且慢。”接着他整个人跳出来跑到青木的后面,伸手一点封住了青木的穴道。
青木动不了了,眼巴巴的看着罗青石,罗青石耸了耸肩道:“银票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回答我们几个问题。”青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罗青石道:“你是不想回答?”
青木道:“我知道的并不多。”
一点红道:“在酒楼里,我明明听声音是荆展云,怎么出了楼变成了道士?”
青木道:“道士本来也没开口,那声音本就是荆展云的。”
一点红道:“他藏在哪里?”
青木道:“他不必藏,他就在你身边。”
一点红汗颜,荆展云在自己身边自己丝毫未察觉到,优劣一目了然。
王老大道:“荆展云去了哪里?”
青木道:“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老大愤愤道:“他带走了芸姑娘,只留下一双鞋子和一张字条。”他拿出一张字条递给青木,那上面写着——闻知罗掌门喜好美人靴,荆某盗得美人欲效仿郑人买株还珠,特增罗掌门鞋子一双,请笑纳。
青木道:“这是他的性格,所以这字条是真的。”
王老大道:“芸姑娘是这里的头牌,价值岂止十万百万,她不见了,你不但拿不到银子,还会丢了命。”
青木道:“非也非也,正所谓易得无价宝,难觅有情郎,芸姑娘必定是对荆展云芳心暗许,依道士之见,便随他们去吧。”
罗青石哈哈笑道:“被封住了穴道还敢油腔滑调,道士也有些气魄。”
青木道:“有气魄不假,倒也怕死的很,依我之见,过了子时芸姑娘自会回来。”
那三个人不在追问了,他们坐定一言不发,子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们等得起,青木也陪的起。
子时到,楼内变的异常沉闷,除了那些下人,一点红,罗青石,王老大以及青木道士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但是此时他们都感觉到一股强大压力,几乎让他们透不出气来。
楼下上来一人,正是戴斗笠的十三王爷,他站在楼梯口扫了一眼这四个人,最后目光扫定在一个下人身上,这个下人正是刚才与荆展云对话的二楼守卫。
“人在吗?”十三王爷询问那个护卫。
那护卫道:“在房间里寸步未离开。”
十三王爷道:“你敢肯定?”
护卫道:“我每隔一刻查一次,屋内有两个人。”
十三王爷道:“你只看到影子?”
护卫默然,十三王爷道:“进去看看吧。”护卫诺然前往楼上。
王老大看着十三王爷道:“阁下来醉梦楼意欲何为?”
十三王爷道:“杀人。”
王老大眉头紧蹙,沉吟了片刻道:“阁下气势凌人,但是想要在此闹事,王某人绝不会视而不见。”
十三王爷不说话,他的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叫声,只看到他身体里钻出来一物,黑乎乎的一团气体,像是人形,青木道士此刻背对着他,他身体动不了,但是面上不禁落下汗来,接着他便闭上了眼睛,而罗青石自打十三王爷一上楼他便没睁开过眼睛。
“这是?”王老大以及一众下人都呆住了,十三王爷的声音忽然变的尖锐起来,分不清是男是女,叫人听了不寒而栗,听他怪声道:“这是我的影子。”
王老大大惊失色道:“你是,十三……”他话说了一半,便没了声音。
等到青木再睁开眼睛时候,王老大和一点红以及那一干下人都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从此以后江湖上再也不会有王老大和一点红的踪迹了。
那护卫噔噔下楼,带下来两人,一男一女战战兢兢的,他有些懊恼道:“被掉了包,这两个家伙睡着觉被换了房却浑然不知,他们从房顶逃跑了。”
十三王爷道:“没人能从我的手中逃走。”
护卫道:“我已安排人去追。”
十三王爷默默下了楼,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罗青石长出口气,看着青木道:“你知道他会来?”
青木笑道:“你认识他?”
罗青石道:“我只是知道瞎子要比有眼睛的命大一些。”
青木道:“我只是想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罗青石解开了青木的穴道,青木拿起了桌上的银票,或许他们说得对,瞎子总是看不到那些不该看的事情,所以极少有人杀个看不见的人是为了灭口。总有一些人为了金钱可以做任何事,即便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也甘愿放手一搏。不过他们都是江湖中人,江湖是个很可怕的圈子,假如有人对别人说的话完全相信,那他必定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善良的人不适合在江湖上行走,因为他根本活不久长。
荆展云已逃出几十里远,这绝非是他最快的速度,只因为他带了三个人,那对夫妇和芸姑娘。
芸姑娘一路被他牵着手,一言不发,直到此时,他们才停到一个大山脚下,天有些亮了,荆展云卸下背上的大包裹,那里面装的是那对夫妻,他们还没有醒,山脚处有一条涧,他趴在边上大口喝水。
芸姑娘坐在一边道:“你偷了我的鞋罢了,为何要带我出来?”
荆展云道:“你该感到幸运,我救了你的命。”
芸姑娘怅然片刻,道:“有些人的命本就不属于自己,你救了我一个,却还有千千万万个。”
荆展云道:“所以你会出现在醉梦楼?”芸姑娘不答,荆展云微微一笑道:“我叫荆展云。”
芸姑娘一愣道:“我知道。”
荆展云道:“这似乎不是很公平,你知道我,我却对你不甚了解。”
芸姑娘低头道:“公孙芸。”接着她抬头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是因为我长得美吗?”说完她有些羞怯。
荆展云道:“美女虽好,但却也是最麻烦的,我是个怕麻烦的人。”
公孙芸道:“可你终究救了我。”
荆展云道:“没人能救得了你,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我只是看得出来,你有一双善良的眼睛,不过却装满了忧郁。”
公孙芸沉默,荆展云也沉默,好一会儿,公孙芸道:“或许你看错了,我并不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