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花海中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影,约莫只有四五岁模样,不算长的雪色的发丝在风中飘动,身上仅穿着一件赤红的衣裤。双眼紧闭,已入睡的样子。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紧闭的双眼睁开,露出赤红的瞳孔,其中一片死寂,眼神不像个孩子应有的。在不远处是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孩,穿着一身白衣,有些犹豫的似乎在考虑是否要走进花海中。
“不要进来比较好。”她的声音扩散在空气中,有些空蒙。
似乎怕那男孩不懂,又添上一句,“花粉有毒呢。”
果然不出所料的,男孩很快就跑走了,像是从未来过一样。
再次睁眼是因为感觉到身上多出了一件披风,而刚才的男孩正站在旁边浅浅的微笑,靠近了才发现,男孩的眼睛是深邃的蓝,像极了透亮的蓝宝石,墨黑的头发软软搭在肩上。
“你怎么……”她还未说完,男孩用他有些软乎乎的手指在她唇上比了个禁言的手势,才说:“吃了丹药我就百毒不侵啦,所以别担心。嗯…穿这么少在这里站着很冷吧,给你带了披风。”
她看见披风上火红的狐毛,那披风像是燃起来了一样,大概那时候起,她才真正喜欢上了红,如火的那种色彩。而这一眼,是她记忆最深的一段,后来的任何记忆都无法替代。
“你不怕吗?”她是个很奇怪的人,至少目前看来,所有见到她的人的反应都透露出这种信息。每个人都与她不同,却没有人告诉她原因。
而所谓的爹娘,大概待她还是好的,替她找了教书先生,虽面对那有些年老的先生深隐着惊恐的眼神,她只当不知,她还缺很多东西,其中自然包含了知识。
也许是天上的神明算有些良心,她学知识的速度异常的快,仅仅两年就学完了常人需要学的所有知识,也能够理解语言了。而结束的那天,她看见的是那位老先生脸上止不住的解脱而愉悦的笑容,他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她不懂,两年难道一丝感情都没有吗?虽不清楚感情是什么,但她知道原因——自己太过不同,自然无法得到他人的理解。
后来她便自己去藏书楼寻些书来看,纸上的文字待人都是平等的。直至她将书看完了,只能无趣的坐在自己房中的椅上摇摆,爹娘不允她擅自出房,但她并不在意。
后来她在一日醒来便发现本有的一丝人气也消失了,她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爹娘,却深知自己无力去做些什么。
在那一刻她不恨她的爹娘,因为他们还未合上的眼中除去痛苦剩下的是温柔而疼惜的眼神,她便将这擅自当做他们对她的情感吧。
她失去了居处,只能漫无目的的停留于渺无人烟的地方,像是山林,像是宽阔的草原。
她到的地方却会生长起大片的血色花朵,她不知那花的名字,但这却让她感到愉快,毕竟它们都是生命。
弯下腰它们会亲昵的蹭她的手掌,她原不知自己除去外貌外与他人还有何不同,直到某天有只雪白的兔子不知为何,兴许是迷路了吧,最终停驻在了花海旁,她感到新奇,因为它与她很像。她想,大概这是她的同类也说不定?
见到纸上绘出的兔时她便这样想了,而这时她莫名有些兴奋了,毕竟她还第一次见到兔子这种生物。圆滚滚的身子与玻璃珠儿似的两颗红色的眼珠,她想,它进来就好了。
就像听见她的希望那样,兔子朝花海内慢慢的移动着。她愉快到有泪水几乎溢出眼眶,却忽然干涸,瞳孔收缩。
小兔子的眼神变得暗淡,柔软的白毛也灰暗了起来,倒在花丛上,她明白的,这是死亡的象征。
她将小兔子的尸体埋入地底,大概这样会让它有个好的归宿。
她懂了,这些亲近她的花朵上有毒,但她却毫无知觉。
她是孤独的,这世上不存在与她一样的,俗称同类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