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意图拉住我的手,我往旁边让开了一步,躲避他的手掌。
“碰过别人的手就不要再来牵我,亲过别人的嘴就别和我说话,看见过别人影子的眼睛就别再这样看着我。”我淡淡道,“不巧,在其他事上我都可以不在意,可是对这事,我嫌脏。”
他的手一顿,随即轻声叹息:“我和她并没有什么……”
我浅浅微笑:“你们在一起了半年,纯牵手谈感情那种童话故事里才会发生的事,我会信?”这话脱口而出,却先把我的心绞做一堆,我现在才想起在秦陌最初回国的时候,易晴到机场来接他碰巧看见我时怔愣的表情,以及秦陌沉着冷静的与我点头致意的表现……想来定是顾忌易晴在场吧。
他定定的望我:“这是事实,你必须信。”
“秦先生。”我垂头盯着脚尖,“感情这种东西我玩不起,不奉陪了。”
我转身离开,他果不其然的不怕死的拉住我:“我从来没和你玩。”他说得相当严肃认真,手指拽得死紧,仿似稍微松开一分我就会化成烟消失一般。
“那你是在和你的美女总监玩么?”我语调轻松的调笑,“秦先生,我犹记得你曾借由毛爷爷的话来告诫我,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你是绅士,不会耍流氓……”当时听到他那样说我尽管是满脸的无可奈何,但心里却甜做一片,而现在想起却声声刺耳,字字锥心。我笑问,“秦先生,你是在对你的美女总监耍流氓么?”
他沉默,半晌后才说:“我和她已经分开了。”
已经分开,曾经却在一起,以结婚为目的在一起……
秦陌依旧骄傲,骄傲的连句谎言也不肯说给我听。事实明明白白的摆在我面前,原来他与易晴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想与她结婚的。
现在,比起这样话,我竟然更想听到他说:没错,我是空虚寂寞冷,我与她在一起只是想玩玩。
多么犯贱的期望。
我承认,他对别的女人的认真,才是给我最致命的一击。
我喉头一哽,自胃里生出一股寒气,僵冷的四肢,不由的发起抖来。我只觉此时的自己像个搞砸表演的小丑,可笑而难堪:“我本来还想,罚你吃光这个蛋糕就原谅你的。竟是我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误会了你们……”
我将他握住我手腕的手指一只一只掰开。
秦陌与我僵持着不肯放,指节用力得泛白,掐得我生疼,不管我如何将他的手指掰开,他总有办法再次紧贴上去。我使了全身的力,指甲挖破了他的皮肤,慢慢渗出血来。
他固执得像个无赖,而又可耻的让我狠不下心再下毒手。
我终是挂不住笑容,冷冷道:“放开。”
“何夕……”他沉沉的唤了一声我的名字便没有后话,像是找不到语言解释。我想也是,这种事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倏地砸一桌上的红酒瓶子,我讶异的望着他的举动,立即用另一只手摆出防备的姿态,厉声道:“秦陌!现在是你先对不起我我才甩了你的,情杀也是我杀你才是。”
秦陌没有理会我,仍旧用一只手拉着我,另一只手在破碎的玻璃和满地的红酒里摸索,我清晰的看见他本就被我掐得惨不忍睹的手上又添了不少伤,而到最后,他摸出来的东西更是让我怔愣的忘了任何动作。
印着天花板上柔和的灯光,沾染着红酒的颜色,他捏着的钻戒闪着魅惑人心的光。
回过神来,我冷笑:“你什么意思?”
“本来……今天是想用更好的方式给你……”
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他全然没有防备,手一松,戒指不知落到了屋子里什么地方。
我盯着秦陌,看着他的面色猛然间难看到泛白。
“我说过,我嫌脏。”我道,“不论是手,嘴,眼睛,还是走失过的心,我都嫌脏。”
他盯着我望了半晌,喉头滚动,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情绪,最后隐忍道:“如果用你的标准来评定,它对你来说才是最干净的。”他强硬的拉着我的手,贴上他心口的位置,“只是何夕,你从来不肯信我。”
我垂了眼眸凉凉的笑:“秦陌,别做这么一副深情的模样,我渗得慌。”这一次,我轻易的把手从他的禁锢中抽离。
“我和易晴已经没了关系,都成了过去。”他垂眸,握了拳头,“何夕,我不脏。”
他极力伪装冷静平淡的黑眸中透出一丝脆弱的光,看得我几乎心软,然而最终还是硬起来。或许我就像我做的那个蛋糕,外表看起来纯洁无害,尝起来无盐无味,而最深处却藏着一片毒辣。
“秦先生。”我道,“你忘了,我们也已经没了关系。你记得的也都是过去。”
他表情依旧镇定,只是脸色惨白一片,脆弱得像个无助的小孩。
我拎了包,无声的走向大门。
开门离开之际,他的声音夹杂着屋外微微寒凉的夜风蹿入耳朵:“何夕,如果我一直不回来,你会另嫁他人么?”
我不明白他此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老实的答了:“会。即便你现在回来了。”
他没再说话,我果断关门离开。
当夜,我沿着漫长得没有尽头的公路一直走,生生从郊区走到了城区,从深夜走到了清晨,凌晨街头的霜几乎结上了我的睫毛,近乎自虐的用两条腿走回了家。
清扫大街的工人,都对我报以奇怪的眼神。
只有我知道,我像个疯子一样披头散发的在马路边走了一夜,不过是想看看后面那个人会不会追上来,看见我这样会不会内疚心疼,会不会一边诚恳的道歉,一边想尽办法讨好我。
秦陌永远不会知道,我对他会有多心软。
所以,这一路是我一个人独自走完。
然后彻底清醒。
我回家后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也懒得化妆,径直顶着一张青白的脸去了公司。
同事们看见我的脸色都很担心,很是对我嘘寒问暖了一阵,然后我便用一副患了绝症的模样去见了谢不停。适时他也才来不久,刚将自己的大衣挂在衣架上,转过头来便瞅见了我,他发福的肚子一跳,看着我,轻声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工作虽然要紧但是还是不能把身体搞垮了,年轻人……”
“谢总。”我道,“维纳斯告诉我,如果我这两天不休年假,下个月就会神秘失踪。”
谢不停这次没有骂我,打量了我一番便道:“嗯,你今天把工作交代一下,我见你带的那几个实习生都做得还不错,这次你就安心回去养病,工作交给他们也算是个锻炼。”
我道了谢,转身出门,谢不停却突然叫住我道:“小何啊,你这次……又失恋了?”
我顿了顿:“想要结婚的那个男人……他死了。”
谢不停吓得不轻,哦哦的哦了许久,也没说出其他的话。于是我推门出了办公室。
交代好了工作,我先回家翻了翻自己的存折,看见上面的积蓄,我嘿嘿的一阵傻笑,终是决定,这次年假,我要去旅游,目的地,有着明媚阳光和蔚蓝海水的三亚。
我就这样近乎鲁莽的买了机票,什么也没准备的奔向三亚。我想每个女人的一生总是要疯狂几次的,特别是在感情失败的时候。
第二天晚上,老妈打来电话,告诉我这下周六又有一个男人要和我相亲,让我排好时间去见人家。这时我正在酒店的房间里啃着白天从市场上买回来的各种热带水果,马马虎虎的应了她,她又念叨着让我好好表现,说这个人多好多好,找到他多不容易什么的。好不容易挂了这个电话,程晨又打来一个。
我心道这些人真奇怪,每个都要赶在我出来旅游的时候打电话。不耐烦的接了,才知道程晨今天去医院查出来怀孕了。
她和沈熙然结婚了两年,一直想要个孩子,可是一直没有音信,两个人虽然嘴不说,但是心里却是极其迫切的。现在终于有了宝宝,也算是了了一场心愿。
我道了声祝贺,又与她闲聊了几句,到最后快挂电话之时,她忽然对我说:“夕夕,今天我在医院看见秦陌了。”
我心中一沉,嘴上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他好像生病了,挺严重的。”
“嗯,然后呢?”
“呃……没什么,我就说说。”
挂掉电话之后,我看了看吃了一半的山竹,一时竟全然没了胃口。
接下来的几天,我看过两块隔得极近却名唤天涯海角的石头,我去了著名的亚龙湾,在沙滩上晒台阳,看各种美女帅哥秀身材,我爬过五指山,看过少数民族的民俗风情,最后我走过南山文化苑,在108米高的南海观音前再也忍不住想回去的念头。
这次旅行本来就是兴起而行,所以我回去的手续也办得相当利落,我在酒店收好了这些天买的特产,然后拎着到前台去退房。不料竟在此处碰见了意想之外的人。
“何小姐。”
我转过头去,倏地浑身一僵,易晴松开旁边外国男人的手巧笑兮兮的冲我走过来。
我眨巴着眼,看了易晴许久,又把她身后的那个外国男人看了许久,易晴笑着对我打招呼:“你好,好久不见,我是易晴,这位是我的未婚夫。你还记得我么?”
前几天才见过你……
我礼貌的微笑:“你好,我当然记得的。”
“两年前在机场分别的那一幕我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后来在美国的时候没少听Eric提起你,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
我笑得有些僵:“我也没想到。”
她打量着我的神色,随后道:“何小姐,我们可以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