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欺东海,蛇精逞威 降龙门,敖广徇私 (2)
一阵海风吹过,海面上激起朵朵浪花。两个蛇精俯瞰海面,但见浪花起处,两个龙孙登上海岸,蹦蹦跳跳往玉虚山而来。地头蛇登时大喜,笑道:“机遇来了!此乃是天助我也!只要将这两个小畜牲拿住,不愁敖广不乖乖地让出龙门!”说罢,即与草上飞一起穿穴下山,悄悄向龙孙一行包抄过去。
若不是两个蛇精捣乱,玉虚山真是一片好风光。山花遍地,莺飞燕舞,一道山泉沿着山间的沟壑飞流而下,泻入东海。山泉两旁草木繁茂,无数大大小小的洞穴遍布全山各处,比起深海龙宫,自是别有一番景致。
两个小龙孙到了山上,欢喜不尽,摇身一变,化作两个身带红肚兜的小娃娃,奔跑嬉戏,好不快活。龙女二娘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两个龙孙捉住,小黄龙又哭又闹不肯下山,龙女二娘连哄带吓,总算哄住了小黄龙。
小黄龙的哭闹声方停,小青背龙忽又撒起娇来:“娘,方才你不是变成小青蛙了么,我还要看小青蛙,你要是不变,我就不走!”龙女二娘无奈,只好又变成一只小青蛙,呱呱叫着,催促两个小龙孙下山。
她们不知道,一个巨大的危险已经悄悄来临。
再说敖广,擒拿地头蛇失利之后,回到龙宫,双眉紧锁,一人独自苦思着擒拿蛇精之策,不觉到了宫后的蜃龙潭旁。蜃龙潭水明如镜,依稀可见琉璃飞檐深匿于潭底,那正是被他藏匿了多年的龙门。龙门四周皆有虾兵守卫,中间有一员大将,手持金枪,威风凛凛,乃是奉命镇守龙门的蜃龙将军。
敖广望着深潭中的龙门正独自出神,忽闻有人高叫:“陛下,开恩!”循声望去,却是被削去四足的独角龙正在哀叫。敖广烦恼地望了独角龙一眼,转身又离开蜃龙潭。
原来,若干年前,这龙门本是在洛阳附近的黄河之上,横跨黄河,煞是雄伟,四海水族皆可自由跳跃。凡跃过龙门者,皆脱掉鱼尾成为真龙。故而,天下龙族剧增。敖广怕危及敖氏家族的地位,便下令将龙门移至东海,匿于水晶宫后的蜃龙潭中,并派独角龙镇守。
后来,独角龙收了西海鲤鱼精的贿赂,私升龙门让鲤鱼精跳跃,事不机密被敖广查知,敖广大怒,下令将独角龙削去四足锁于蜃龙潭旁,又命西海龙王的侄子蜃龙镇守龙门,从此,龙门便一直被藏匿在蜃龙潭,水族中再也无人敢存非分之想。想不到地头蛇精居然打起了龙门的主意。
水族众臣见敖广闷闷不乐,纷纷来进言。龟丞相道:“陛下,以微臣之见,还是赶紧上奏天庭,请玉帝发兵围剿玉虚山,天兵一到,料那蛇再也无处躲藏。”
奏请玉帝发天兵剿灭蛇精,这一点敖广也曾想过,但如果惊动天庭,私藏龙门一事势必又会成为众仙的话柄,他怎么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思来想去,还是摇头道:“为了一个小小的蛇精惊动天庭,岂不叫天下诸神笑我东海无能?”
龟丞相还想再说话,横行将军忽然抢先道:“陛下,臣有一计可擒地头蛇,那蛇精来此只是为了要跳龙门,陛下何不假意让出龙门,准他来跳?暗中埋下伏兵,待其来时,一鼓擒之,活捉那蛇精,长笛也归了东海,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不是要置两个龙孙的性命于不顾么!敖广心里以为不可,正在此时,忽有一虾婆慌慌张张来报:“陛下,大事不好!适才二位龙孙闹着要登岸去找那李婉儿,龙女二娘拦挡不住,已被他闯上海岸了!”
两个小崽子这时候登岸,不是添乱么!敖广大惊,一时顾不得议事,急令龙毒与鲤鱼将军登岸,速将龙孙一行追回。
你知道,一切都晚了,就在我啰里啰嗦废话的时候,两个面目狰狞的蛇精从从岩石下的洞口中一跃而出,拦住了龙孙一行的去路。
不过它们没有看到龙女二娘,两个龙孙面前,只有一只青蛙在呱呱地叫着。
两个龙孙在海中素来无人敢惹,今日被拦住,并未十分害怕。小黄龙模仿者敖广的口气喝道:“我乃东海龙孙,何人大胆,敢来拦住我的去路?”
地头蛇精见龙孙不识利害,狐假虎威,暗觉有些好笑,故意拱手道:“原来是龙孙到此,失敬,失敬。”
两个龙孙未经过世面,见蛇精恭谦,心里便更不怕它,小黄龙又喝道:“你到底是何人?既知我是龙孙,为何还不闪开?”
地头蛇毒眼一转,笑道:“你小小的年纪,哪里会认得我?我住在这玉虚山上,与你乃是同族,你是水中之龙,我是陆上之龙,方才我在山顶见到了一颗夜明珠,正要到海里去给你爷爷送个信,别看我生得这般矮小,若论起辈份,你爷爷还得叫我声大哥哩。你对我如此不恭,小心我告诉你爷爷,那样你们哥俩可就要挨训了。”
两个龙孙信以为真,顿时喜笑颜开,小青背龙道:“原来你是陆上之龙,我娘净糊弄人,这山上哪里有甚么地头蛇?”
地头蛇道:“地头蛇方才还在山上,不过已被我打走了,你二人不必再害怕了。”
两个龙孙大喜,一起拉住地头蛇精要去看夜明珠,地头蛇引了两个龙孙,往山林深处便走。
这时,急坏了正变作青蛙的龙女二娘,龙女二娘自知斗不过这两个蛇精,不敢现出真身,只好呱呱叫着,想唤回龙孙,不料,小黄龙听到叫声,却回头道:“娘,我不要看青蛙了,我要到山顶去看夜明珠。”
龙女二娘又急又怕。这时,草上飞忽瞪着一双淫邪的毒眼逼了上来。虽然对龙门它已失去兴趣,对龙女可是早就垂涎三尺,今天,机会终于到了。
龙女二娘连连后退,一直被逼到岩石旁,再也无路可逃。
草上飞狞笑道:“久闻龙女貌若天仙,何必如此遮遮掩掩?今日你我乃是千里有缘来相会,请现出尊容来吧。”
龙女二娘呱呱叫着,拼命反抗。叫声惊动了两个龙孙,小黄龙忽然挣脱了地头蛇跑回到岩石旁。见母亲正受到欺侮,小黄龙跳到草上飞面前大喝:“你这厮,好大胆!敢来欺侮我娘!”
草上飞一把拽住小黄龙,向龙女二娘狞笑道:“只要你依从了我,我就放开这个小崽子,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命!”
小黄龙叫着:“你敢欺侮我娘,等一会儿我告诉爷爷,一定要重重惩罚你!”
草上飞哈哈大笑:“小崽子,你还不知道吧,我就是地头蛇,这里是我的天下,你爷爷再也救不了你了!”
小青背龙闻声,立刻也挣扎着哭叫起来:“你不是陆龙,你是地头蛇,快放开我娘!”
地头蛇扯着小青背龙回到岩石旁,它知道,虽然抓住了龙孙,自己并不安全,必须马上找到洞口。它向草上飞大声喝道:“你这厮,休要胡闹,小心误了大事!快,到洞穴口去!”说着,驱赶着龙女二娘变的那只青蛙径奔从林中的洞穴口。草上飞无奈,只好挟着小黄龙紧跟而去。
无巧不成书,这话大概早已被无数人引用了无数回,我本来不想再沿用这个老得掉了牙俗套,但就像这里的米饭一样,虽然每天都在吃,却总也离不开它,事情真的就是巧极了。
就在龙孙一行万分危急的时候,前面走来了正在山上寻找李婉儿的曹国舅。
见到两个龙孙被劫,曹国舅大惊,立即冲入密林大声喝道:“孽畜!哪里走!”
两个蛇精一惊,猛然又向前窜了几步。曹国舅追到近前,草上飞与两个龙孙皆已不见,唯有地头蛇精立在草丛中。曹国舅喝道:“孽畜!你将龙孙劫往何处去了?”
地头蛇精不答,突然张口吐出一股毒气,曹国舅避开毒气,挺身上前欲擒地头蛇。却不料,地头蛇向草丛中一伏,竟然也无影无踪了。原来,草丛中正有一个大洞口。地头蛇趁曹国舅躲避毒气之机已钻入洞穴里去了。
曹国舅追入洞穴,但见那穴中岔路甚多,纵横交错,四通八达,不知蛇精沿着那条路逃了。寻找多时,未能发现蛇精的去向,自己倒有些迷了路。曹国舅暗忖:“这洞穴中岔路如此繁多,以我一人之力恐难寻找。东海失了龙孙,敖广必然心急,我何不先去与他通个消息?令其多派人来,顺便也好寻找李婉儿的下落。”想毕,即出了洞穴,取道下山。
再说龙毒与鲤鱼将军奉命来追龙孙,登上海岸举目四望,海滩上唯有被分割的百孔千疮的巨头鲸,早已不见了龙女与两个龙孙的踪影。龙毒心急如焚,立即与鲤鱼将军登上玉虚山四处寻找。
登山不远,忽见山上走下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道人,细辩之,原来却是曹国舅。龙毒忙将鲤鱼将军拉到一块岩石后,咬牙恨道:“这真是冤家路窄,活该叫我在此替巨头鲸报仇!”说着,悄悄取出一顶小乌纱帽。
这顶小帽乃是东海的传世之宝,用它扣人,百发百中,等闲之辈若是被此帽扣住,顷刻便会化为麡粉,就是神仙被扣,也会折尽道行,死于非命。
鲤鱼将军见龙毒要对曹国舅下毒手,便连忙劝他:“殿下,现在不是争斗的时候,还是先找二位公子要紧,曹国舅刚从山上下来,也许他会知道二位公子的下落,我们可以问问他。”
龙毒一把按住鲤鱼将军,恨道:“不要动!曹国舅与我仇深似海,就是见到了,他也不会说实话,今天我绝不能放过他!”说着,轻轻一扬手,那顶帽子立即向曹国舅飞去。
曹国舅急于报信,只顾低头赶路,没提防会有人来暗算,待惊觉之时,已来不及躲闪,但见一顶大帽子铺天盖地扣将下来,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便被扣于乌纱帽之下。
龙毒见曹国舅被扣,心中大喜,笑道:“明日此时来取乌纱,曹国舅必在帽下被压得粉碎,巨头鲸死不屈矣!”
曹国舅被扣于帽下,身体渐渐被压得同那帽子一般大小。虽极力挣扎,无济于事,只觉得周身绷紧,气血逆流。挣扎了多时,气力渐衰,满身的神通一点也施展不出来。不由暗叹:“想不到我曹某修行一场,竟要不明不白死在此处!”
以曹国舅的道行,在这顶大帽子底下顶多可以挺两个时辰,愈是挣扎,愈不能持久。曹国舅用尽平生神力欲挣脱那乌纱帽,结果那帽子愈压愈紧。万般无奈,只好凝住元神抵住压力,紧闭了双目默念消灾经。
龙毒与鲤鱼将军登上半山,寻找多时,未见龙女二娘与龙孙的踪迹。龙毒情知不妙,焦急万分,正在此时,山下传来一片嘈杂声。原来,敖广见二人久去未归,放心不下,亲自带领若干水族寻上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