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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起点

2015年1月22号的双色球彩票开奖号码是01-02-03-08-21-31::09。

我是在开奖前五分钟的时候,咀嚼着晚餐里唯一一块肥肉的时候对身边几十个工友说出这串号码的。

但正如大多数被生活调戏的毫无好奇心的人们一样,我身边的工友们只是埋头吃着饭,丝毫不以为意。

十分钟后,汤姆和和黎羸向我竖起了拇指。

我其实很不理解汤姆和黎羸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正如他们不知道我在此的原因一样。

尽管我们的简历上写的是高中文凭,但我们都能从各自的眼睛里看到跟周围五五六六的工友们不一样的气质。

-----虽然我们跟周围的人做的是一样的事。

我们本不属于这里,却不约而同的在了这里。

汤姆是个外国人———但是只有他自己这么认为。据他说他家这一脉是耶稣弟子的后裔。当年犹大背叛了耶稣,其后自己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惭,上吊死了。他的第二个儿子觉得在自己的国度里再待不下去,便划船来到了遥远东方,遇到了一个美丽的中国姑娘,结婚生子,汤姆便是这样一代一代留下来的血脉。

几十代的传承让他丧失了一切西方人的生理特征。但家族一贯的骄傲让他们每一代人特别注意语言的传承,尽管生活在一个身边基本看不到外国人的地方,他还是能流利的说一口正宗的外语。

如果不是能讲一口流利的外语,他的上述故事很容易被人误以为他是精神病。而因为他会在讲述的时候会穿插几句外语,其他人就很容易理解了:又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二货。

黎羸是唯一一个相信他所说的人。相信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是室友。人们总是会下意识的希望自己身边亲近的人比较有来头,这是天性。动物界里的动物也总是倾向于依靠身边的强者。

不过黎羸的信任理应与虚荣和依赖无关,因为黎羸在我看来,是一个天生的贵族。

黎羸和我们吃的穿的用的东西完全一样,丝毫没有很有钱或者曾经很有钱的迹象。但贵族从来不是用钱多钱少来区别的。真正的公主会因为几层厚厚床垫下的小豌豆而彻夜难眠,这种贵族气质是天生流淌在血液里的。黎羸就是这样的,他对于细节的应对是自发而优雅的。他是天生的贵族。

除去他们这些非凡的东西,我觉得我能从他们身上看出不一样的气质,那是周围几万名劳动工作者身上没有的。换言之,他们不该在这里,他们本该属于其他一些不一样的地方,而不是在这里干着简单的体力劳动工作。

然而我不想追究他们在此的原因,也不想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会离开。生活对我来说已太过迟钝,我的人生轨迹里发生的一切丝毫不能引起我的些许震荡。在我能力范围内可以去到的时间空间太过无穷,我已经无意去探讨某个节点某个地域细微的事情。

日子,就这样吧,挺好的。

回过头来说2015年1月22日的彩票。我在开奖5分钟前一个数字不差的说对了还没开奖的彩票。这件事对于我来说稀松平常,并不比吃下一块肥肉艰辛。尽管我没刻意隐瞒,除了汤姆和黎羸,没人知道这件事,

我不在乎旁人怎么想的,但还是感到有些满意,因为我的功力终于到了收发自如的程度。这是我目前生活中唯一能得到满足的时候。

三年里,我从没隐藏过我的功力。我每天下午下班后会在厂区的一处空地发一会呆。这时候就有三只鸟儿落在我旁边。有时候是三只麻雀,有时候是其他什么鸟,它们是被我胁迫下来的,等我走了,它们就扑腾几下翅膀,惊恐的飞走。旁边的人却丝毫不以为奇,看看,就走开了。

冬天晚上我会到宿舍外面散步,赤着上身,身体反而滚烫的冒汗,无一日间断。却没有一个路人跑过来跟我表示过惊讶。他们只是低着头走着自己的。

在这里人们的麻木程度要远超想象。

就在这样的氛围里,三年里,我的功力突飞猛进。我能做到一切以前连想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在你把我当做汤姆一样的满嘴胡话的幻想狂之前,我想我该先告诉你三年前的事------我希望就好像诉说百层大厦里的一枚针一样,缥缈却又尖锐。

三年前,我不是现在这样。

————2015年1月22日写于南方某城的某厂区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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