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息在禁地闭关潜修,外男不可入,你若有事,我让弟子替你传达。”
“不必麻烦前辈,多有打搅,告辞了。”
琅轩冷着脸回到暂歇的屋内,紧握的双拳青筋毕露,放在桌上,整个桌子颤动起来,茶盏盖子撞得咯咯作响。
“缥缈仙宫……”琅轩低声呢喃,眼神暗沉得仿佛黑洞一般,瘆人心魄。
“道友不是去见息娘娘了吗?怎么回来的这般早?”锦绣天龙摇着扇子进来,看他一脸如获大赦表情,还有周身那挥之不去的甜腻花香,定是才从脂粉香国里脱困而出。
琅轩紧皱双眉,抿了抿唇,语中带着丝丝恨意:“管事的说我娘在闭关,禁止探访。”
锦绣天龙一愣,瞧了瞧琅轩神色,合扇敲了敲掌心,坐到琅轩对面,翻起两个茶杯,持壶倒茶,一人跟前放一杯,拨动着杯盖,劝说:“虽然是仙宫不近人情,但你何必跟那些消息蔽塞、虚荣短视的娘们一般见识。你们清云门有了琅琬,现在又有个什么制符学习班,还拍将来不发展?下次修真大会必定会一鸣惊人,到时这群眼睛长在头顶的女人笑脸相缠,只怕你烦都烦不过来。”
“不是你想的这样。”琅轩摇了摇头,瞪了眼锦绣天龙,他早知道缥缈仙宫的势利眼,以实力和势力为标准,将天下男人分为三六九等,像清云门这种落魄门派,不能跟归元宗相提并论,对自己受到的接待远远低于飞霄和锦绣天龙早有预计,还不至于因此生气。
琅轩抿了抿唇,扫了眼四周,抬手布下一个隔绝的结界。
“这么慎重,你发现了什么?”锦绣天龙眼神一亮,放下茶杯,侧头靠近。
琅轩说:“我娘是以做寿的名义到缥缈仙宫的,她说长则三月,少则半月必回,现在已将近一年。”
锦绣天龙说:“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管事的说息娘娘在闭关,也许是刚好有所领悟,留下静修呢?”
琅轩反问:“这话你相信?”
锦绣天龙摇头:“我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信。但她们为什么要留下息娘娘,甚至连你来了都不让见?虽然以前也出现过缥缈仙宫召回已经出嫁的弟子,但还是允许小辈探视的……难道息娘娘出了意外?所以你才这幅天塌了的样子!”
琅轩双唇一抿,开始飙冷气。
锦绣天龙摇摇扇子,“说笑说笑,我对太主动粘人的仙宫弟子没什么好感,得罪之处,我道歉,讲正事吧,你有什么发现?”
琅轩收敛寒气,双眸沉凝,认真说道:“我娘到缥缈仙宫没多久,我爹就在火云洞中了炎魔蛊,散播炎魔蛊的凶手是炎山派,不过现在炎山派已灭,炎山成了魔域,谜团甚多,但当时缥缈仙宫的茗月在场,她跟我娘有深仇,如果不是师妹出手,我爹变成废人,修真界恐怕已经没有清云门了。”
锦绣天龙疑惑问:“茗月我知道,上次兽乱就是她假传消息,导致你们损失惨重,但这事私仇,不会牵扯到门派上来吧,毕竟息娘娘也是仙宫弟子,上次修真大会仙宫宫主还是偏向你们的?”
“偏向?”琅轩冷冷一哼:“那是用茗月那厮的命换来的,同时我娘还上供了一件中品仙器。炎魔蛊出世,茗月在场不是巧合,我怀疑,仙宫跟九幽宫有联系。我娘,是被囚禁了。”
锦绣天龙脸色一变,如果琅轩猜得没错,缥缈仙宫是内奸,那炎山下的修真同道就危险了。
他敲了敲扇子,不太自信的道:“你想多了吧,缥缈仙宫的女人可是遍布修真界各个门派,连我师尊的后院都有……”
“我不是说所有人,但至少有一部分,曾经修真界有过雪山圣女跟妖王的传言,无风不起浪,趁现在仙宫的高手不在,我要出去探探,你去不去?”琅轩打断他的话,起身。
锦绣天龙扇子一张,起身道:“舍命陪君子,你都冒险了,我自然不能落后。刚好内宫有人约我,我去翻翻宫主的寝殿……”
“等等,不可大意,隐身符借你用一次,两个时辰后在此相会。”琅轩丢出一物,留下一句话,身影化风消失。
“这就是妖孽特制的极品灵符啊……”锦绣天龙拿着小巧玲珑的隐身符左看右瞧,上面的玄妙的符文还挺好看的,他将玉符系在腰上,扇子一摇,身影如水荡漾,原地消失。
缥缈仙宫禁地。
息夫人坐在凿冰而成的冰室之内,除了她身下的蒲团,周遭空荡荡的再无一物,她轻轻取下脸上的半张面具,脸颊上鸭蛋大的黑斑暴露在空气中,黑斑内血丝纵横如蛛网,煞是可怖。她抚摸着伤痕,双眸凝愁,幽幽叹了口气,仰望小才尺余的窗户,外面是灰蒙蒙的天空。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息夫人侧耳细听,将面具重新戴上,一脸凝重的望着窗口。
“霜娘娘,息师妹冒犯宫主,冰困十年,正在里面反思。”看守的门人笑得一脸谄媚。
霜夫人皱了下眉,顿了顿,开口道:“青辉真人收了个好弟子,息儿是个有福的,你可要好好把握。”
看守的人脑筋转得飞快,从话里听出点拨的意思,连连点头,“多谢霜娘娘指点,息夫人虽是禁闭,但并没受什么苦。”
霜夫人点点头,“如此便好,你留在此地,我与息儿有几句话要说。”
窗口出现人影,息夫人瞧见来人的打扮,起身行礼,心中不解,圣女峰的人为何会来此,特别是来人的另一重身份还是归元宗主母,真是奇怪。
稍作寒暄,霜夫人直奔主题。
“息儿你真是有福,生了个好孩子不说,收的弟子也是出类拔萃的,今日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件喜事。”
息夫人心内不安,“什么喜事竟然劳动师叔您亲自来告知?晚辈实在惶恐。”
“哎,别慌,是大喜事。”霜夫人脸上少有的浮现笑意,说道:“你闭关近一年,想是不知道外界的事,你那琅琬徒儿如今可是整个修真界年轻一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也不怕你笑话,我那孩儿跟她相处些时日后,竟跟迷了魂似的,非她不娶,想着我们本是同门,归元宗跟清云门交情也不错,我便厚颜来求亲,将两个孩子的事定下来。若年前办事的话,你也能提前出来,回清云门主持,这点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息夫人低着头,越听眼神越沉,她虽然跟小徒儿相处短暂,却也知道琅琬徒儿不是个普通人,出人头地是时间问题,却没料到这么快,连归元宗有名的风流子也惹上了。
息夫人一脸为难,叹道:“蒙师叔错爱,此事牵涉到琅琬丫头,晚辈不敢自专。一则青辉对丫头太过看重,二则那丫头心性骄傲,关系到人生大事,哪怕我这个做师娘的,也没有决定的全力,而且丫头还小,此事怕难成。”
霜夫人没想到对方会拒绝,顿时一愕,然后就沉下了脸。
堂堂归元宗主动跟小小清云门联姻已经是天大恩赐,要不是飞霄孩儿强求,她这个做师叔的能跑到禁地跟偏峰的小辈求亲?还敢拒绝,简直是不识抬举!
“你好好考虑考虑,我三天后再来。”
霜夫人拂袖转身,冷梆梆的留下一句话,带着满腔的怒火离去,那谄媚笑着迎上前的看门人受了无妄之灾,被她迁怒的一袖抛入冰谷之下,成了冰河凶鱼的腹中美食。
霜夫人消失在小道尽头,冰室外的雪地凭空落下一滴血。
琅轩双拳紧握,指甲掐破掌心,鲜血从指缝中沁出,霜夫人的话他从头听到尾,早已怒不可歇,但还是勉力压制着,担心新的守卫马上会来,消去雪上的血珠飘到冰室窗口。
琅轩传音:“娘——”
北地无边无际延绵百万里的大雪山,离缥缈仙宫很远的地方,有只黑狐狸在雪地上轻盈跃过,每一步便是数十公里,速度极快,在黑狐狸的背上,有小小的一团红,也是只狐狸,红的似火的皮毛,看起来热情耀眼,这只火狐狸身上穿着古怪的背心短裤,头顶用金色蝴蝶结扎了个朝天揪,五条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抱着个松球敲里面的松子吃。
“喂!你到底要去哪里,怎么还不到?”
苏琬用松球敲妖王的脑袋。
妖王很淡定的说:“一步不走的没资格知道。”
苏琬气得吹胡子瞪眼:“谁说没资格!本姑娘随口问问而已,又不是真不知道,去找小麒麟嘛,还能瞒得过我?!”
妖王不说话,苏琬无聊了,抓出个比她脑袋还大的蟠桃抱着啃,故意吃得汁水淋漓,把果汁弄到妖王身上。妖王对她那点小手段视而不见,只是在她吃得过瘾的时候,一尾巴甩过来,卷着蟠桃就叼自己嘴里,连核带仁连皮带肉吞了个干干净净。
“又抢我东西吃,早晚噎死你个黑炭狐狸!”苏琬叽叽咕咕,湿漉漉的小爪子在妖王背上擦呀擦,突然眼睛一亮,身子一趴,搭着妖王的两耳朵问:“我记得你说青雕去了炎山,炎山上的魔域还真是你们弄的啊?”
“有这么回事。”妖王大概是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好遮掩的,毫无隐瞒,直接点头承认。
苏琬竖得笔直的耳朵动了动,抬脚挠了挠,眼珠滴溜溜转动:“哦,果然是你们,那我不是还得谢谢你帮清云门报了仇?他们先用炎魔蛊害我师父,然后大本营都变成了魔域,真是报应不爽!”
妖王停在一座山前,小麒麟就在山内,不过他没急着进去,反而转头蹭蹭苏琬的鼻子,眼中带笑的说:“不用试探,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可以了,吾没有不可说之事。”
苏琬一爪拍开妖王的鼻子,竖起尾巴和耳朵,抱胸认真说道:“少动手动脚,不对,少动鼻子乱蹭!你告诉本姑娘,炎山派是不是九幽宫的下属单位?!”
“下属单位?”妖王歪了歪头,对这个词有点不理解,然后道:“炎山派是由九幽地宫建立的,用来制作炎魔蛊,可惜人类过于贪婪自私,忘了初衷,竟敢动用该上供的炎魔蛊只为除去敌人,而且还丢了宝物,不可饶恕。一切罪责都当由他们自己承担,没了炎魔蛊,只好把他们炼成天魔蛊代替。”
妖王的声音很淡然,但话却充满着血雨腥风,令人心中打颤。
苏琬炸毛,龇牙,撩爪子,暴走咆哮:
“果然是你们?!看我的百爪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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