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沫,你要去何处?”
蹑手蹑脚往外溜的萍沫一僵,脖子咯吱咯吱响的转头,见是流光,咧嘴一笑,飞扑。
“师父哥哥,人家是去剑庐啦,乾师叔答应铸剑,人家要做第一个看见飞剑出炉的人!”
流光手臂一伸,拎着萍沫的衣襟将她阻拦在一臂之外,皱眉问:“你逝水师叔出关了?”
萍沫缩了缩脖子,无奈的转头,朝门口挤挤眼。
“你找我吗?”
苏琬整整衣襟,转身走了出来,小小的脸上挂着甜美微笑,身上穿着用萍沫提供的改小版衣服,脑袋上的包包头散开了,用黑色缠银线的发带绑成马尾辫,发带束成蝴蝶结,尾端长长的穗子从耳边垂到肩上,走动时脑袋一点一点,马尾辫摇呀摇,看起来可爱极了。
流光眼中闪过异色,放下萍沫,点头说道:“逝水师妹,师尊命我即时告知他你的情况,既然你出关了,让萍沫带你在院子里走走,我去天脉峰禀报师尊,很快回来。”
“带我一起去!”
“人家也要去人家也要去啦!”
苏琬一听去天脉峰,连忙要求,萍沫干脆拽着流光袖子不放。
“听话,在此等着,我去去就回。”流光拍拍萍沫的脑袋,朝苏琬点点头,腾身飞空,化光而去。
苏琬撇了撇嘴,气得抬脚一踢,踹向旁边的大门。
在此等着?
鬼才听他的话!
“哐啷!”
大门应声而倒,扬起满天飞尘。
萍沫看着与门框分离的沉铁木大门,上面的脚印陷下去足有一寸,她张了张嘴,瞅向苏琬的眼神仿佛在看怪物,干巴巴的问:“你脚不疼吗?”
“还好,是这门太不结实了。”苏琬也一愣,明明没用多大力的说。
“不结实?”萍沫拿出一把陨铁剑,呀嘿叫着往沉铁木大门上用力一劈,震得虎口一痛,长剑脱手,门上才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浅得好像是指甲挂了一下的痕迹,用手一抹连凹凸都感觉不到。
萍沫甩着手臂,朝苏琬飞眼刀,“妖孽!”
“好吧,我是妖孽。”苏琬挑了挑眉,想起元婴被死胖子打散,不得不散入四肢百骸用来淬炼身体,力气大了也正常,她拍拍鞋上的灰尘,转身往外走。
“你师父不带路,我们按计划行事,你还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萍沫乐颠颠的追了上来,“天脉峰的人好幸福,可以整天看到锦绣天龙,真希望我能调到天脉峰去,哪怕给人浇花采草都好……”
对于偷溜下山,萍沫很有经验,将头上的铃铛去了芯,不能发出声音,从后山悬崖吊着藤蔓溜下去,跑到铸剑的剑庐。
归元宗是剑派,对各种飞剑的需求量极大,不可能从外购买,专门有一个分支宗门负责炼剑,总管事便是三长老桃渧真人,剑庐安置在万剑谷中,运输材料的车马来去如梭。
萍沫带着苏琬躲在路旁,等着出谷的车队经过,车队从五六辆到十来辆都有,但不管多少,都只有一个马夫,坐在最前头的那辆车上,一般是筑基或化气期弟子,车是空车,不必担忧丢了物资受罚,赶车人心神放松眯着眼打瞌睡。
两人收敛气息,悄悄溜到后面的车上,万剑谷守门的弟子瞧见车队,跟车夫随口聊了几句,交流最近的八卦,也没检查,用对牌做了记录,挥手放行。
离开万剑谷一段距离,两人又偷偷摸摸遛出马车,钻到路边的林子里相视一笑。
“嘿嘿,每次出来,我都觉得好刺激啊!”萍沫很兴奋。
“你太老实了,等哪一天仗剑杀出重围,想去哪都没人敢拦,那才叫刺激!”苏琬泼她冷水。
“喂喂喂!我可是才十三岁!正是天真活泼的豆蔻年华,跟你这皮嫩馅老的粉团子妖孽不一样!”萍沫气鼓了双颊,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又乐呵起来,“不过仗剑走天下的感觉似乎很好,就像青方剑君一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呔!何方妖孽,胆敢恃强凌弱,看剑!青莲绽放!莲开莲落……”
两人爬山涉水,往天脉峰而去,一路上萍沫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苏琬身轻如燕,人又矮小,钻起林子来比萍沫方便得多,为抄近路,专往旮旯处钻,气得萍沫牙痒痒。
“青方剑君是谁,听着有点耳熟。”
“你连青方剑君都不知道?内馅真的有二十五岁了吗?该不会是个老成点的五岁小娃随口瞎编的吧?”萍沫用鄙视的眼光斜瞄苏琬,然后捧着双颊,一脸梦幻的道:“青方剑君是真正的仁仙,也是侠客,更是修真界最仗义正气的真人,他不在乎旁人的闲言碎语,也不在乎别人的指责,坚定自己的信念,哪怕面对修真七绝那样的高手,也敢于为弱者抗争……如果修真界有功德簿,他排第三,前两名肯定为空。”
苏琬揉了揉耳朵,“你说的是清云门的那个青方真人?”
萍沫瞪向苏琬:“当然,除了清云门的那个青方真人,还有哪一个叫青方的仁仙!你对前辈要尊重点,特别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像青方剑君这样的前辈尤其是!当年要不是他,我爹差点被五行宗一个金丹期的修士给打杀了,虽然青方剑君肯定早已忘了我爹,毕竟他随手救的人实在太多,每一个都要记的话就算仙人也记不过来,但我爹还有我家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忘记他,等我修炼到金丹期,就申请去云梦大泽历练,路过落霞山,我一定要去清云门拜谢……”
苏琬嘴角挂起微笑,原来便宜干爹有这么高的威望啊!她且行且问,从萍沫嘴里套话。
萍沫是个藏不住话的,又性喜八卦,对流言飞语触觉灵敏,消息很是灵通,平时在御灵峰别人都嫌她啰嗦,没人陪她聊天,终于来了个苏琬,长得可爱,还很有耐心,竟然主动向她打听八卦,顿时将苏琬引为知己,唧唧喳喳,恨不得把那些据说、听说、传说、传闻等等一股脑儿全塞进苏琬耳朵。
“到了。”苏琬站在天脉峰下,瞧着远处的山门石阶,打断萍沫的话。
“竟然就到了?百多里地呢,你走的好快。”萍沫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感觉嘴巴有些干。
缩地成寸,当然走得快。
苏琬一路被灌输青方真人是多么多么伟大的人物,要是再给萍沫时间继续说下去,指不定便宜干爹就要凭功德成圣了。
“直接上去?好像有人守门?”
萍沫脸一垮,勾着手指嗫喏的道:“我好像忘了说,进天脉峰要带玉牌,本来想去流光哥哥房里摸一块,但被你踢门一吓,给忘了。要不,我回去拿了玉牌再过来?”
回去?几百里路一来一回要等到什么时候!
苏琬转身,“算了,上山的路又不是只有一条,我们绕后山,离归元殿还近一些。”
萍沫连忙追上去,压低声音道:“后山有阵法,不能进也不能出,上山只有山门这一条路!”
苏琬很自信的道:“我说可以走就可以走。”
萍沫双手掐腰,歪着脑袋很无奈的打量苏琬背影,见她走的远了,又飞跑跟上去,嘴里叽叽咕咕:“你说能走就能走……除非你内馅二十五是二千五,传说中修真界第一高手无归剑麻衣仙还差不多……”
苏琬撇了撇嘴,不过是个复合式大阵,阵内套着阵,她已经身处阵中,又不用破阵,只是借下路,还怕进不去?没看到天上飞来飞去的鸟雀都没受大阵影响么?
“过来,跟紧我,别踩错了地方。”
苏琬抓着萍沫的手,左七右八,弯弯绕绕来来回回走了几圈,然后朝大树撞去。
天不怕地不怕的萍沫紧张了,但小知己都不怕,她当然不能退缩,咽了咽口水,做好被树撞到头的准备,闭上眼睛被苏琬拽着走。
“这里是哪?”
萍沫感觉像穿过了一重水幕,并没撞到树,睁眼一看,自己正站在悬崖下。明明刚才除了树就是树,根本没什么悬崖的说。
苏琬回答:“天脉峰后山。”
她招了招手,空中飞下一只仙鹤,拉着萍沫骑了上去,摸摸仙鹤的朱顶,仙鹤扶摇而起,穿云过雾,向峰顶飞去。
萍沫非常紧张,她不是没骑过飞禽,但脚下的仙鹤看起来很瘦弱,不像灵兽,反而像是普通禽鸟,竟然还要载两个人,万一飞到高空摔下去怎么办?她胡思乱想着,蹲下抱住苏琬不放。
很快,归元殿进入眼帘,仙鹤飞呀飞,竟然直接朝金碧辉煌的宫殿而去。
萍沫越加紧张了,“喂,这样也太嚣张了吧,我们可是偷溜进来的,被戒律堂的人发现了怎么办?!”
苏琬很淡定的问:“发现了会死吗?”
萍沫想了想,冷静了下来,笑容灿烂:“不会,我们还小,不懂事,要罚也是罚白胖包子,我们顶多回去闭门思过。”
仙鹤在归元殿外落下,苏琬摸了摸它的朱顶,轻声道了谢,萍沫已经磨拳搓掌,对着高墙霍霍欲试。
归元殿的外墙可比御灵峰上的院墙要有挑战多了。
可惜的是,她还没开始爬,身后便响起一声炸雷。
“呔!你们是哪峰的人?谁带来的?鬼鬼祟祟想做什么?!”
萍沫大惊失色,使劲咽口水,僵硬的转头,视线悄悄往来人身上一溜,见是个穿青衣的持剑弟子,不是戒律堂的黑衣,顿时提起的心落了地,心生恶气,眉一瞪,掐腰骂道:“你是谁?我在这里看风景不成吗?!咋咋呼呼的,万一我刚好顿悟了什么,被你一吓,把境界吓跑了怎么办!”
来人气乐了,抱剑依墙,斜瞟萍沫,“就你这小丫头,还顿悟?”
萍沫张牙舞爪的反讽回去,两人斗起了嘴,苏琬人矮目标小,早趁机溜到一旁,找个大树遮掩的地方,脚尖轻点,身如飞燕,跃过了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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