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小会,一身喜袍的魏长青和沈虹走进了小厅。刚才在大厅之上,沈虹并不知方承的到来,她红布盖头,四下又人声鼎沸,一切自都懵然不知。到了房中,魏长青把实情告之与她。她顿觉五味杂阵,好生不是滋味。后来下人来请,言道方承要见他们夫妻,她心里更是忐忑不安,犹豫不决。魏长青催了两次,这才勉强跟着他来到了小厅。一进小厅,正见到方承神色冷峻的与魏夫人在叙谈。人靠衣装,气神则由心,此时的方承正在春风得意之时,神采风姿与之前可是迥然不同。沈虹一见他面,心底不由得一乱,往日的情境,纷至沓来都映在脑中,百感交集之下,她不由自主前奔几步,来到近前喊了一句:“方大哥!”
方承本在虚应魏夫人的话语,不曾留意,听得声音顿觉心中一震。转头一看,正与沈虹四目相交,一时间故往情谊,诸般种种也都涌上心头。他到贺沈虹婚礼,说实在的,心里头也是五味杂陈,甚不是滋味。此事若可以,他是想极力避开的,但他知道终究需要有一个了结,这些东西还是得去面对。这一次来,一是为了向沈虹的婆家示威,令他们不敢造次,欺凌沈虹,二来也是为了给这段感情一个了结,向嫣儿做一个交待。但这陡然相见之下,很多事却非人力所能控制。沈虹眼中的异样,方承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毕竟两人相处了不是一天两天。这连带着也影响到了方承自己,他蓦然站起身,应了一句:“虹儿,你,你,你一向可好……”
方承意乱情迷之下,一时失态,这时但听他身旁传来一个轻咳之声。声音不大,却立时让方承警醒,他迅速收敛心神坐回座位上。就在他落回座上之时,旁边转出一道红影,笑道:“沈姑娘,我家少主听闻你今日大婚在即,甚是高兴特意赶来道贺。少主常说,他的亲眷不多,对你这个义妹颇是记挂,如今你有了一个归宿,也算了却了一件心事。所以,他要送上几件特殊的礼物,聊表心意。”
沈虹听着声音,也才回过神来,她转首一看,脸上的光采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这女子实在太美,美的便是她也自叹不如。听她这语气,却是方承随从侍婢。她一想到方承已有如此佳人相伴左右,却还记挂着她,心里既感动,又有些酸楚。她定了定神,向这说话的红衣姑娘轻施一礼道:“敢问这位姑娘是……”
那红衣少女正是红菱,嫣儿特意派她陪同方承而来,一则为了彰显方承的气势,二则便是在出现意外境况时替方承解忧的。红菱笑道:“我是少主的侍女,姑娘叫我小红便可。我家少主说了,他就你一个义妹,你要大婚万不可委屈了,这嫁妆也绝不能小气。虽然你父兄不在了,但还有他这义兄在,怎么着,也得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进魏家才行。免得叫别人把咱们看轻了。”
红菱最后这句话自然是冲着魏夫人去的,魏夫人可等老辣之人,焉能听不出来,当即脸上神色便是一沉。沈虹也是一个颇有些心机的女孩子,她一见魏夫人神色变化,立刻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事,当下她忙转移话题道:“方,大哥,听说你送了好些嫁妆来,真是让你破费了……”
方承这时心神已定,他淡淡一笑道:“虹儿,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一些浮财而已,当不得什么事。小红,把那三样东西交给我义妹吧。她今天是大喜之日,咱们不可耽误她太多时间。”
红菱忙颌首应了一声“是”,接着转首向沈虹道:“沈姑娘,我家少主说了,虽然芳灵谷还有一些势力,这中原武林还真没怕过谁。但毕竟远在西域,鞭长莫及,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救护不及,那可就大大不妙了。所以,他临行前,要送你三样东西,以为保命护身之用。只是这三样东西颇不简单,如若为江湖中广为知晓,只怕反而会引来旁人的觊觎。所以,只好避到这后面,单独交接给你,也请魏夫人,魏公子,邢公子一并作个见证。”
红菱说着,从身后解下一柄剑,递给沈虹。沈虹愣了一下,接过宝剑,手指一弹,将剑出鞘两分,顿觉一股寒气透剑而出,直浸面门。红菱道:“这是苍微剑,乃是百多年前铸剑神匠罗浩所制。少主说了,你武功太低,习武的悟性也不高,此剑虽非旷世神兵,倒也能削铁如泥,断金切玉,便留给你作护身之用。”
红菱话童方落,旁边一人惊道:“这位姑娘,你说这把宝剑是何人所制?”
红菱循声一看,却是邢无咎。红菱笑道:“铸剑神匠罗浩,邢公子当听过此人的名字吧。贵派镇派神兵,紫电剑可也是出自他之手的。当然这苍微剑还是比不得紫电剑的,但作防身之用,当也够了。”
魏家母子,邢无咎听到红菱此语,脸上神色都不由得一变。他们明白,方承将其剑赠与沈虹,便也等同赠与了魏家,自此他们魏家也便有自己的镇派神兵。江湖中各门各派,除了争勇斗狠之外,也极讲排场气势,有了此剑别的且不说,今后魏长青如若再与他人相会,脸上也能多三分光彩。只是红菱口气中对魏家的轻蔑,令这对母子心里颇不舒服。
红菱接着又伸手入怀,从中取出一个盒子,笑道:“公子送给姑娘的第二件东西是这个。”她说着把东西递给沈虹,沈虹接过手,打开一看,却是一粒金黄色的药丸。
红菱微微一笑道:“姑娘可不要小看这粒药丸,它可是少林派密制的大还丹,这世上所存可是极少的。至于它的效用吗?想来也不需我多做赘言了。还请姑娘能小心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红菱此言引得在场几人神色又为之一动。魏家母子互望一眼,不敢置一句言词。沈虹自然也知晓此物有多重要,当下小心合起揣进怀中。她转向方承道:“大哥,你,你为我如此煞费苦心,虹儿,真不知该……”她说到一半声音颇有些哽咽了。
方承微微一笑,摇头道:“虹儿,你说这话便见外了。曾记得为兄可是答应你嫂子紫裳姑娘要好生照顾于你的,而今你我分隔两地,为兄的自然需得为你多做设想了。”
方承提到陆紫裳,这让沈虹想起了不少前尘往事。她蓦的沉默了,过了一会,她忽的道:“对了,大哥,你怎么,你怎么又成了芳灵谷的主人。之前可不曾听你提过这个地方。”
方承还没答话,红菱抢先说道:“沈姑娘,你这可是错怪了我家少主了。去年这个时候,他也还不知道有芳灵谷这个地方。老家主本不想太早告诉少主他的身份,想让他在江湖中多历练两年的。只是年初之时,少主身心俱受巨创,几近丧命。老家主才匆忙接回谷中去的……”
红菱这几句话看着随意,其实是有心的。沈虹心里自有愧疚,听得此语神色骤变,默然低下了头。方承没料到红菱会突出此语,重提旧伤,气得白了她一眼。红菱吐了一下舌头,忙岔开话题道:“沈姑娘,我家少主赠你的这第三件东西,可是非同一般,你务须妥善亲身保管,无论何人,即便是再亲近的……”她看了魏长青一眼,沈虹立时明白她中之意,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才好。红菱不等她多细想,从怀中取出一个黑紫色的椭圆型小球交给沈虹。
沈虹拿着小球翻看了一下,却看不出手上这东西有什么出奇之处。红菱适时解释道:“数十年前,巧手阎罗罗百山曾受人大恩。他自觉平生难以回报,便制了一种持手可用于的防身火器相赠……”
邢无咎见多识广,听得此语,陡然变色,惊道:“姑娘,难道,难道,难道此物便是报恩雷……”
红菱笑道:“还是邢公子有见识。不错此物正是报恩雷。当年罗百山一共制成了五枚报恩雷,除一枚送与那恩人之外,另外四枚一直私密收藏,绝不轻示于人。原因么,一来是这东西制成不易,需耗费大量时间精力,还需许多奇物。二来,是它的威力实在太大,罗前辈只怕它流入江湖遗害无穷。沈姑娘手上这一个,便是那四枚中的一个。”
邢无咎叹道:“这等奇物,向来只有耳闻,难得今日能够亲见,原来竟是看着如此普通一个黑球。恩公,你可当真是大手笔,相较于此等三样物什,之前送来的那些嫁礼,可真只能算是无用的阿堵物了。”
红菱笑道:“邢公子言重,谁让沈姑娘是我家少主唯一的义妹了。沈姑娘,这东西要发动它还有机窍。如不明其中奥秘,便是得了此物,也是无用,你且附耳过来,我教你如何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