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九重似是沉声喝问,却是满脸的怜爱,与其同坐首位的柳歌行更甚。
来人根本就是个小不点,也就约么两三岁的样子,兴许是跑的匆忙,本来稚嫩的脸庞显得越发红韵,额头和鼻翼挂着几颗晶莹的汗滴,蹦蹦跳跳的跑进内堂。
与小不点一起前来的是一个约么十四五岁光景,长相精致的小丫头,与跑进内堂的小不点一前一后追逐而来,只是到了堂前就止住了脚步,眼见一把没拦着小不点,只得着急的站在门外,一双剔透的大眼睛偷眼望向堂内。
小不点跑进内堂,但闻问九重的喝问,倒是像模像样的稳住身形,扑通一声跪拜下来,用稚嫩的童音朗声说道:“恭喜爷爷,贺喜爷爷!”满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先前,厅内众人正相谈甚欢,突闻问九重一声沉喝,皆是一愣,但见厅内突然跑进来个孩童,现在一副小大人模样,早已忍俊不禁。有与擎天府较为熟悉之人,也是认出,这突然闯进来的小不点,正是问九重较为宠溺的孙辈,问天悦。稍顿,整个大厅又是传来一阵嬉笑和恭维。
问九重对问天悦的突然闯入本无怪罪之意,顿时和颜悦色道:“悦儿,来,你说说爷爷有何事可喜可贺啊?”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问天悦起身到自己身边来。
得到首肯,又见问九重已然如平日那般和蔼,顿时将先前强装出来的大人样丢到了九霄云外,蹦跳着撞进问九重膝前,若非顾忌身旁还有一个“外人”柳歌行,估摸早就腻到问九重怀中去了。
问天悦倒也不是羞怯,一边歪着小脑袋打量着柳歌行,一边兴奋的回应问九重:“四娘给悦儿生了个小弟弟,爷爷又添了个宝贝孙子,可不应该恭喜爷爷吗?”
“你不也新添了个弟弟,爷爷是不是也应该恭喜你呀?”问九重心情大好,与问天悦爷孙俩逗乐。“同喜,同喜!”一旁的柳歌行也是笑道。“没错,同喜,同意!”问九重随声道。惹得问天悦小脑袋晃来摆去,看看问九重,又看看柳歌行。
首位上爷孙三人的家常话虽然声音不大,台下的诸位岂是蓬蒿之辈,早已将之听得真切。于是,整个厅堂又是一阵恭贺恭维之声。
论说,对于偌大的问氏一族来讲,几乎每天都有新生命的诞生,甚至一日之内添丁数个都不算稀罕事。但是,对于问氏嫡系来讲,尤其是一个嫡孙的降生,绝对算的上一件大喜事。
兴许因为太过高兴有些贪杯,也许是因为早年旧伤未愈又加之年事已高,在一片恭贺恭维声中,问九重告了声退,就招呼先前等候在厅堂门外的小丫头,起身带着问天悦离开了。
稍倾,柳歌行也是叫过林谷河,稍事交待,离座而去。
内室,问九重与柳歌行相对而坐。
“大哥,悦儿……”柳歌行欲言又止。“没错!什么也无法阻止血脉相亲!”问九重点头道。
“大哥的恩惠,歌行没齿难忘!”柳歌行颇为动容。
“你、我,还有老二,虽非同袍,但胜是同袍。你的孩儿就是我的孩儿,你的嫡孙自然就是我的嫡孙,今后莫再说在等浑话!”问九重有些不悦。
柳歌行也知道自己此举有些矫情,便不再言说,反手从袍袖内取出一精致的锦盒。先是在二人身旁布下一道禁止与外界隔开,随后向锦盒内注入一缕元气,锦盒无声而开。
锦盒尚未完全揭开,一道七彩光华透过缝隙迸射而出,随着盒盖的揭起,光华越盛,几乎充实整个内室。
随着锦盒不断开启,先前耀目的光华却是越发收敛,待得锦盒全部开启,仅是剩下一束,其间却是传出阵阵沉啸。定睛细看,却是两只如小指般粗细,二寸些许的龙影。两只龙影一浓黑如墨,一红艳如火,相互缠绕攀附,却是如何也逃不出锦盒。
不待问九重发问,柳歌行笑道:“这两条上古战龙魂,乃是两年前,我去往东溟海为安明大帝寻找千生草时得到的,当时,这两条龙魂就依傍在千生草之上。大帝念我寻得千生草有功,便将这两条龙魂赐予了我。”
柳歌行重又将锦盒合拢,龙吟和光华消逝不见,接着道:“这两条龙魂虽然珍贵,但对于你我这等修为已然没有太大帮助。正好两条,不若一条留给悦儿,一条留给无涯刚出生的幼子!”说着,柳歌行将锦盒推到问九重面前。
这两条龙魂看上去很是幼弱,但终究是龙魂,而且还是几近绝迹的上古战龙的龙魂。问九重略作沉吟,也不矫情,接过锦盒,将之收进袍袖。说道:“说起我这孙儿倒是有趣!”
“如何有趣?”柳歌行不解。
先前,一到内室,问天悦就急不可耐的向问九重陈述了那件他认为有意思的趣事。问天悦毕竟年岁尚幼,而一同前来的小丫头显然从未听说过这等怪事,有些惊吓和顾忌,好在二者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把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闻听之,问九重亦颇感惊奇,亦不肯尽信。若非碍于身份,恐怕早就亲自过问一下了。正在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赶来,显然也是对孙少爷生来只笑不哭一事颇感不安,但孙少爷已然降生,看上去除了不会哭,还算健康全乎。孙少爷降生,而且还有点匪夷所思,又是主子的吩咐,就急匆匆赶来向老国公报喜来了。
一路上还在思赋该怎么向老国公报这个喜,没成想老国公上来就问起了孙少爷是否生来只笑不哭。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将事情的经过如实告知老国公。
原来,孙少爷刚一降生,就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周围情形,等到看到自己的娘亲时,竟然裂开小嘴笑了。若非是自己亲生,而且此子看上去和其他婴孩并无差异,问无涯的妻子穆月荷肯定都要怀疑自己十月怀胎生了个怪物了。
虽然心中惊疑,但孩子健康全乎,穆月荷也就心安下来。穆月荷出于母爱,自己的孩子怎么奇异都不为怪,但在一旁的妯娌和妊婆却不淡定了。谁家孩子生来不哭?这孩子倒好,不哭也就罢了,反倒笑着出生,别有什么毛病不妥。于是,一波老娘们轮番开工,又是拍后背,又是打屁股,愣是没将婴孩弄哭,反倒拍打的力道越大,他越是笑的开心。众人实在是没辙了,只得着身旁丫鬟报知老国公,让他老人家拿个主意。
小丫鬟怀着忐忑的心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本以为会换来老国公的一顿呵斥,甚至会有不小的责罚。没成想,老国公听了,却是没什么表示,好像早就在他老人家预料之中似的。心中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多留,就匆匆告退回去复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