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帅从小翠的哭诉之中听清了事情的大概:贾老爷自郝帅那夜离开之后,第二天早晨便派人四处打探消息,确定郝帅确实不在城镇之后,贾老爷便开始了疯狂的报复。
下午时分,贾老爷便带着府中打手,气势汹汹的来到卖水果老汉家中,直接将他与老伴从房中连打带骂的拖了出来,把这对老人直接按在街头进行毒打,口口声声拷问他们与少侠的关系?为何少侠会出手帮助他们?同时逼他们痛骂少侠,说骂的够多够狠可以免去他们的皮肉之苦,直接送他们上路。
可叹这对老人被打的遍体鳞伤,昏过去几次都没有说少侠一句坏话。他们在最后时刻仍互相抱着,被家丁刷刷两刀,两颗人头便飞滚向街面,两人身体倒下时仍是没有分开。周围人群见此情景顿时哭声一片。
郝帅听到此处,泪水不禁滚滚落下。
接着贾老爷又命人捉拿那天的围观群众,一时间镇上乱成一团,不知那天混在人群之中有多少告密者?居然被他们整理出来一本名册,名册之中共有三百余人,其中就有小翠与山杏的名字。
家丁们手持名册开始抓人,镇中居民俱是熟户,每家每户的情况都能大概了解,家丁们轻车熟路直接破门而入,人们根本来不及躲避,就纷纷当场被抓,结果名册上的三百多人被抓了足有一半以上。
人们被刀剑驱赶着来到街头,大家见到街面上老人的两颗人头,吓得腿都软了,同时也都暗中替老人抹泪。打手们命大家分成两列跪下,大家怎敢不从,顿时人群黑呼呼的几乎跪满了一整条街。
贾老爷命管家秦能给大家讲话,管家说大家在围观殴斗过程中,为匪人喝彩欢呼,助长了匪人的威风,使得匪人更为猖狂,接着晚上便去了贾老爷府上逞凶,因此须得从重惩罚众人。
接着秦管家又拿出一份名单来,按着名单喊了十多人的名字,这十多人皆是平日勤恳老实之人,秦管家命人将他们拉到街的对面,这十多人聚在一起也都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将他们单独列出。
管家秦能在旁训道:“你们在那天喝彩时鼓掌最响,嗓门最大,理应先行惩处。”说罢眼睛看着贾老爷等他示下。
贾老爷此时坐在木椅之上,眼皮微抬,瞥了那十多人一眼,嘴里只说了一个字:“杀”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家丁们立时挺刀向前,立时有人被刀砍下首级,有人被剑从胸刺过,十多人纷纷倒下。跪倒人群呼的站起,向对面冲去,试图拦住家丁行凶,有的甚至悲痛的站不起来,双手抓着地面拼命爬向街道那边,一时间惊呼声,惨叫声,扭打声,震耳欲聋,现场乱成一团。
贾老爷府上的家丁人数众多,手持木棒刀剑又将众人打了回来,有几个人与他们互相厮打,直接被他们结果了性命。人群在哭声中又被逼回了原地。
在此过程中,贾老爷仍稳稳的坐在那里,身后有几个大汉保护,他嘴里喝着清茶,眼睛居然看着远处的风景。他认为普通人的性命就跟动物的命一样,都可以随意屠戮,一条人命跟几十条人命也没有分别,反正都是杀人。因此他凶残的进行着一切,将对郝帅的怒气都发泄到这些普通人身上。
接着秦能将小翠跟山杏唤出,两个少女战战兢兢的立在街头,秦能奸笑着道:“那天匪人特意跟你们说了几句话,尤其问了你们的名字,你们是不是与他有什么勾搭?”
小翠与山杏虽是山野妹子,但也性子倔强,她们二人谁都没有说话。秦能斜着眼睛接着说道:“奉贾老爷命令,将你们二人送去妓院改改脾气,让那里的客人教教你们规矩,你们以后就知道什么人可以勾搭,什么人绝对不可以勾搭。”
这句话说出之后,小翠与山杏几欲晕倒,她们的家人立时冲了上来,跪向贾老爷苦苦哀求:“贾老爷开恩,她们可都不够十六岁啊,求你饶了她们吧。”
贾老爷看着他们面色一沉,将用开水刚刚沏好的花茶猛的一扬,直接泼向跪倒求情的少女家人,小翠父母被浇个正着立时惨叫起来。
几个家丁过来伸手打算将小翠跟山杏抓走,小翠性烈,低头猛的冲向离她最近的一名持刀家丁,脖子对准刀尖打算直接做个了断,那名家丁反应也快,刀尖向上一躲,脖子虽然让开,小翠的左脸却被刀尖划了一条长约两寸的口子,面貌尽毁。旁人见此情景都惊得目瞪口呆。
山杏见此情景也豁出性命,趁乱伸手去夺家丁长剑,也是打算自行了断,争抢之中,左臂被长剑硬生生削去一块肉去,她当即痛昏了过去。
贾老爷见两个少女都已经受伤,显然不能此时再送去妓院,骂道:“算是便宜了你们两个小浪蹄子。今后再敢勾搭匪人,看我怎样收拾你们。”小翠与山杏的家人赶紧双手颤抖给她们包裹伤口。
贾老爷接着将秦能喊了过去,两个人低头说了几句,秦管家便走了回来。
接着秦能管家扯着嗓子吼道:“今后谁敢再与匪人说话,勾结,便是此等下场。不对,是比这个下场更惨,你们也不想想自己烦人命有多贱,竟然敢跟贾老爷做对。另外今天之事你们若想告官,尽可以去告,杀的这些人都是跟强盗有关系,等告官之后看看私通强盗的罪名最先落在谁的头上,实话跟你们说,官府里边的人跟贾老爷的情谊可不一般,有人想试试我们就陪你玩玩。”
秦能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接着道:“贾老爷也有好生之德,见你们今天被杀的人很多,他也有些难受,刚刚跟我说凡是被杀的家属,一会都跟他走,去他府上领取一笔补偿银子,谁若是给脸不要脸,应该去领银子却赌气不去,后果你自己想想。行了,都散了吧。”
周围的人群如蒙大赦,自己的性命可算捡了回来,人们哭着,喊着,搀着,抬着赶紧四散逃离,唯恐贾老爷这个杀人恶魔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不多时街头只剩下了那些被杀之人的家属,脸上悲痛无比却又不敢反抗,人人都是痛苦不堪。
贾老爷命家丁再去被杀之人的家中,将他们家中所有人全都叫来,然后贾老爷便回府去了,将事情全部交给秦能处理。
过了一个时辰,基本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与原来的家属共有五十人左右。这些人在家丁的监视之下,一个不漏的都走进了贾府,可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接着贾府家丁将街面被杀之人全部用车拉走,又取来清水反复冲刷街面,街面的颜色由通红慢慢变淡,最后街面被洗刷的跟以往一样,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此条街道掠过的风都会让人感觉全身一凛。
夜晚贾府的人将卖水果老者的房子点燃,火借风势居然将邻居的房屋也引燃了不少,几乎半条街的房子都变成了废墟,人们除了拼命救火,放声哭泣之外却也没有任何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便是他们的真实境况。
小翠为人外柔内刚,她对脸上的伤全然不顾,每天尽可能的出来四处走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能够再看见郝帅,能够为她,为他们,为所有的人报仇。今天可算遇见见郝帅,又恐贾老爷的耳目太多,她也不敢直接相认,只能躲到偏僻角落等待郝帅,此刻见了郝帅跟来,立时将满腹委屈全部说了出来,此刻她觉得郝帅便是她唯一的希望。
郝帅听完小翠的诉说,直气得胸膛都欲炸裂,卖水果的老者勤劳了一辈子,却被人处处欺负,可算自己帮他出了一口气,可他却因此丢了性命。尤其想到老者与老伴被打昏过去几次,也不肯提半句对自己不利的话,想到此处,郝帅泪水又滚滚落下。
郝帅实在不敢多想,那一条条人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杀戮,只有杀了仇人才能让他好受一些,今天的惨剧本来可以避免,只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害了大家。
郝帅任凭泪水肆意淌下,他觉得对不起老伯,对不起小翠,对不起所有人。他嘶吼着“我是个混蛋,我那夜为什么不杀了他?为什么不杀了他?”
郝帅接着挥手狠狠的向着自己脸上打了两拳,他的的拳头加了内力,脸上立时显出了两团乌青。小翠在他对面哇的一下痛哭起来,猛冲过来抱住他的双臂,苦苦求他别再伤害自己。因为小翠动作过大,挡在左脸的秀发被她甩开,一条长长的有些结痂的刀疤露了出来,她的右脸清丽秀气,左脸的刀疤却让人看了不由一凛,顿生恐怖之感。
郝帅见此情景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狂吼着:“我就这去杀了他”,随手将身上装有珍宝的背包甩给了小翠,泣不成声的说道:“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把这些分了吧。”
小翠此时也哭的几欲昏倒,她不知背包里边装的是啥赶紧推脱,郝帅硬塞到她的手中,又看了她一眼,猛的转身直接上房,近乎疯狂的向贾府方向冲去。
小翠见他飞身离去,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缓缓坐在地上,抱着包裹泪如雨下。
郝帅在屋顶狂奔,他不敢去想任何事情,因为他的超级记忆可以随时清晰记起,卖水果老者谢他时的模样,周围群众给予他的笑脸,赞扬,欢呼,掌声!一切的一切他都不敢去想,他觉得自己只有杀了贾老爷才有资格去记起他们,才能去为他们哭泣。
贾府就在眼前,郝帅的眼睛瞪得通红,匕首被拔了出来紧紧的攥在手里,即使贾府的家丁都出来与他车轮战,他今天也得把贾老爷杀了,不惜任何代价。
郝帅飞起一脚,贾府大门被忽的踢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