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点了火折子,拉了我走了进去,一条很幽长的通道,淡淡的光晕下,能看到石壁上还有人工开凿出来的痕迹。我心下疑惑着,不知道冷冽到底要带我来见谁?又是什么人会被困在这东宫的幽境之中?虽然心里这么起着,但还是一声不吭地随着冷冽一步步向前走去。
走了一会,视野渐渐开阔起来,前面也露出了点点光亮,似乎还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冷冽示意我放轻脚步,我的心马上提了起来,忙轻手轻脚地跟在他后面。
前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我都能清楚地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了,冷冽示意我停下,我忙点头,屏息着贴着石壁站下,冷冽则继续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便听到两声闷哼,想是冷冽把那两个人给解决了。果不其然,心念才刚刚转过,就听见冷冽在招呼着我。
我走了出去,看到冷冽身下躺了两个人,“他们没事吧?”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
冷冽朝我淡淡一笑,“无事,只是让他们睡上一觉!”
我这才微微放下心,虽然冷冽以前是杀手,或许会杀人如麻,但现在他已经不是了,我不希望他的双手再次染上血腥。我抬头朝他欣慰地笑笑,道:“大哥要带我来看什么?”
冷冽在看守的那两人身上搜到钥匙,打开了前面出现的一座暗门,才回头对我说道:“一个人,觉得这个人你可能认识,所以带你来看看。”
我一时无语,冷冽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呢,被关在这等阴暗的地方的人,肯定的是重要人犯什么的了,我一个小小女子,怎么会认识那些人呢!
无语中,我还是随冷冽走了进去,才一入内,寒气渗人,马上跟着打了个冷战。冷冽见状,马上脱了外面给我覆上,歉意着道:“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这里竟是一个寒室?”
我把衣服紧了紧,问道:“大哥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的?”
冷冽看着我,嘴上浮着一抹异样的笑,“跟着慕容极天来的?”
我怔了怔,君意?那关在这里的那个人,难道跟君意有着什么关系吗?我抬眼向里看去,这里的暗房其实就是一间石室,可能离了地面很远,又加上北齐的气候本来就比南方寒冷许多,所以在这离了地面几百米的地下,就显得更寒冷了。
石室的中间被铁链锁着一个人,蓬头垢面,垂着头,无力地搭耸着,身上伤痕累累,体无完肤,但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伤口却又像是被细细地整理过一样。他的手脚均被锁住,另一端的铁链被钉在壁上,被锁住的那个整个看起来呈大字形,半吊在空中。
我看着前面那人,万分不解,问着冷冽道:“他是谁?为什么被吊在这里?”
那人似听到了我的说话声,身子强烈地抖动了一下,牵动了锁在身上的铁链,发出一阵低沉的碰撞声。那人的头缓缓地抬动了一下,又跟着深深垂了下去。冷冽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看了看那个人,又看了看我,对我说道:“据我这几天的观察,慕容极天与这人似有什么深仇大恨,天天要狠狠地鞭笞他一顿,但鞭笞之后,又会让人为他清理伤口,上得都是极好的伤药,然后第二天又会接着鞭笞,再次撕裂伤口,让他体会更深一层的伤痛。如此日积夜累,旧伤上再添新伤,如不是恨之入骨,慕容极天也不至于这么对一个人吧,不给个痛快,日日折磨。”
我听得冷冽这么说,愣了一下,“君意为什么要这么做?”
冷冽摇摇头,“我怎会知道,想是恨之入骨,所以才会如此吧,你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知道有什么人能让他恨至如此的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君意从小体弱多病,极少在外玩过,而且那时君意的胆子也小,跟他接触的人寥寥可数——”说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强烈地抖动一下,脸色也跟着有些煞白。冷冽看到我的神情,忙道:“怎么了?”
我募然回头紧盯了眼前那蓬头垢面的人,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我在看他,瑟瑟地哆嗦一下,头垂得更低了,像是极力在躲闪着我的注目。
我心中的疑问更大了,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向前走去,那人低垂的头颅拼命地摇着,发出一声声凄厉地呜咽声,身子抖动地如秋风中的落叶。
我伸出手拨开他遮住面容的头发,露出了一张苍白毫无血色且又充满了惧怕的脸。他的双眼深陷,一双浑浊地眼里泛着灰白,张着嘴拼命地咿唔着,却是又说不出一句话来,想是舌头被人割掉所至。那被黑色的大铁链锁住的手脚上,均是有着一道丑陋的疤痕,看他四肢无力地搭耸着,想是被人挑断手脚筋。
我听到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是那张脸,那个人的脸,那个以医治君意的病为由,堂而皇之进入我家,而后又将之占为已有,而我为了君意的身体,忍气吞声,任由他奴役了五年的人的脸。
我踉跄地后退着,拌到脚下突起的石头,摔了下去。冷冽及时扶住我,问道:“意儿认识他?”
“怎么会不认识!”我看着昔日那张露着满是不屑,得意,张扬,然后至龌龊猥琐的脸,此时泛着死一般的颜色,惧怕,羞愧,还有着乞求的表情,我冷笑道:“就是化成了灰也认识!”
“他——”冷冽正想说什么,就听到暗房外传来君意的一声惊怒,“阿姐!”随着君意惊怒的声音落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剧烈的铁链抖动声。
我回头,看到君意惊怒且有些惨白的脸,心里又有一丝恍惚,这个人是君意?还是慕容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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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