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微微一怔,旋即低叹一声,随孙大义往街上去。下台阶时,她边走,边扭头往里看——
只见那道绯色身影,身形颀长又挺拔,尤其那方背挺得极直,犹如料峭寒冬里的盎然翠竹,又像是绝壁悬崖边的孤胆青松,让人莫名钦佩。
夜幕无边,残灯几盏,他就一个人,独来独往……
江月看在眼里,心里忽然生出一些孤寂,或者,也有可能是孤苦。
她静静注视着那道背影,又默默扭过头去,孙大义的话没错,纪大人的事哪儿是她能操心的?
这么一来,江月兴致缺缺。
待行到一个地方,大人小孩都冲着一处跑去,热闹的很。孙大义好奇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有大户人家放花儿。他有心凑热闹,江月不想扫他的兴,于是强打起精神,陪着一道过去。
此刻天色已经全黑了,黑色的天幕之上,各色绚丽花朵绽放,一会儿是金丝菊,一会儿是一丈蓝,一会儿又是金盏银台。江月仰头静静看着,面前不知怎地冒出一袭绯色来,她簌簌眨了眨眼,又心不在焉起来。
只听孙大义问边上的一个壮汉:“这是哪户人家放花儿,出手这么阔绰?”
壮汉回道:“是柳府的少东家喜欢这玩意儿,隔三差五招花儿匠去府里攒造烟火。现下他娘子又诊出身孕,说是要连放三天庆贺呢。”
“哪个柳家?”
“就是卖胭脂那个。”
江月闻言愣了一瞬,插话道:“大哥,你可知他们家请的是哪位花儿匠?”
那壮汉摇头:“这我哪能知道?估计是他们家管事经办的。”
两人看完烟火,去喝酒。江月心里惦记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只喝了一小盅。孙大义倒是灌了好几壶下去,最后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江月叹气,掏出银子付了酒钱,又将孙大义送回家去。孙大义是外地的,他在京城租了个小院子。江月送他到家,见冷冷清清的,少不得又烧好一锅热水,这才走人。
第二日休沐,江月难得睡了个安稳觉,用过早饭,便去宋书那儿替陈氏抓贴药。刚刚走到胡同口,她迎面遇上李婶。江月询问道:“李婶,云娘那桩事……”
李婶喜笑颜开道:“大郎,我正要去你们家报吉呢!”
一听报吉二字,江月便知云娘和宋书的事算是定下来了。她心里挺开心的,可别过李婶,再去宋家药铺的时候,她的步子竟有一丝怯意。在胡同口站了好一会儿,江月这才往宋家药铺去。宋书果然在里面,还是在对着一味药材发呆,浑身冒着傻气。
江月抿唇笑了笑,悄悄上前道:“宋书,我要占你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