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江月呼哧呼哧的动静,彦璋蹙眉,嫌弃地往后头打量过来。只见那人身子离自己老远,手却还得高举着,肩头和发间积了雪,雪消之后,沁湿了衣袍,****了发髻……
漠然收回视线,彦璋走得更加快。
江月这回彻底追不上了。她打着伞叉着腰喘气,望着前面那人的背影,忍不住挠头,暗忖:“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古怪、不可理喻之人?”歇了一歇,江月又拔腿追过去。
这一追,到赵家桥头才追到彦璋。
已经入夜,再加上下鹅毛大雪,根本没有什么围观之人,只一个打更的吓得哆哆嗦嗦立在那儿。江月到的时候,纪大人已经蹲在死尸旁边——
“大人,你看出什么来了?”她三两下跳下河滩,问道。
彦璋冷冷嗤道:“是你查案,还是本官查?”
当然是你查啊!
江月内心如实回道,可她嘴里不敢这么说。自顾撇撇嘴,接过打更人手里的油灯,她蹲下身子查探起来。彦璋见江月开始老实干活,他便起身去盘问那个打更的。他一走,这里就剩江月和死尸独处了。
偏生手里这盏灯昏暗,配合着莹莹白雪,一瞬间,“两人”脸上都是惨兮兮的。
江月胆子再大,此时还是被青面女尸吓了一跳。
她的心扑通扑通猛跳,险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时暗叹这银子不好赚,一时又默念阿弥陀佛,江月心里焦灼的不得了。忽然,身后传来彦璋的问话声,男人的声音沉稳如水,比他训人的时候好听一些。
这么胡思乱想一通,江月不知不觉定下心来,这才从头到脚仔细查看起来。
彦璋问完话之后,撑伞立在一旁。见手下这人趴在女尸身上,两个人挨得很近,也没什么忌讳,勤勤恳恳的,他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江月全部探过一遍,方吁出一口气。她起身去河边洗手之际,就听彦璋问道:“你看出什么来?”声音不咸不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禀大人,这女人脖子上有两个掐痕,应该是被人用力掐住过脖颈。”江月甩了甩手,往自己脖子上卡了一下,又道,“手腕也有勒痕,应该是被什么给绑住了,还有……”
这些和彦璋看到的一样,见此人眼风似乎没那么差,查的还算细致,他勉强“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可说到这儿,江月顿住了,面上似乎有些犹豫。彦璋眉心微蹙,丢过去一记凌厉的眼色。江月见状,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大人,她那个……底下似乎被插了根针,得回去等仵作验尸才晓得。”
“哪个底下?”
对于这种吞吞吐吐的行为,彦璋很是不喜,眉心蹙得越发紧。
江月指着被撕烂的裙裾,隐晦示意道:“大人,她裙摆都被撕烂了。”
“……”
“咳咳——”他干咳两声,忍住尴尬继续吩咐道,“将她拖回衙门让仵作仔细验一验,你再去查查哪户人家丢了个女子。”
“纪大人,这可不是什么清白姑娘。”江月忍不住又道。
彦璋难得目露疑惑地望向她。
江月解释道:“大人,她身上有股胭脂气,浓的厉害,而且,里头肚兜也是……呃,反正寻常姑娘绝不会如此打扮。卑职待会儿就去教坊查一下。”她一边说一边想,这位纪大人看着年纪也不小,怎么对姑娘家这么不了解?
江月絮絮叨叨说完,只见纪大人非常奇怪又别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方缓缓道:“如此……倒是凤英受教了。”
似乎话里有话啊,江月忽然意识到,纪大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