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一路走去,本想去芙蓉山,结果只因拐错了一个方向,就奔到了另一个地方——泉塘。
我正惋惜,可在当地人的眼里,却是难得的好事。他们说,泉塘是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地方,如果我们能长居于此,说不定还能变成神仙呢。
听了这话,郁闷的心也渐渐绽开了花朵。带着对神仙的向往,我开始向他们探寻第一个问题:这里为什么叫泉塘?他们反问我是不是这名字太土气了,然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名字尽管土气,可是有根有据呢。据说在这个村的入口处曾有一口喷泉,叫沸玉泉。泉中的水不像现代的喷泉般直向上冲,而是冲到一米左右就往下回落,周而复始,从不停止。泉中有三颗玉石,随水的喷射而上下翻滚。每当人们去泉边挑水的时候,无论怎么着意,手怎么快,舀到的永远只是水,那三颗玉石从来都没有被人舀到过。沸玉泉中泉水的水质很好,非常清澈,一年四季都不会干枯。且冬暖夏凉,冬天的时候,泉水的热气与上面的冷空气相遇,凝成一道白色的云层,那云层从入口处沿着旁边的小河一直飘向山里,丝丝缕缕,绵绵不绝,形成清晨泉塘的一道风景。旭日初升时,太阳从上面斜射下来,分成上中下三色,上面一层红色,艳而不俗;中间一层白里透红,犹如婴孩般粉嫩的小脸;下面呢,则粉而不淡,飘而不离,非常奇特。
听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我还真想看看这里冬季里的雾气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般漂亮,而当时正值冬季。泉塘人肯定地说:沸玉泉虽早已不存在了,但美雾飘荡的胜景仍是泉塘冬季早晨的一个亮点。如果我有兴趣,不妨睡上一晚,第二天肯定能一饱眼福。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自然渴盼能见到这一奇景。只是到了这里,想必还有许多值得去的地方。他们说,泉塘学校是不能不去的。它坐落于两山之中。这两山左为青龙,右为白虎。会看风水的人曾预言:这是出人才的地方,因而泉塘人选择在此建了学校。学校与一排山峦遥遥相对,中间除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没有任何其他阻碍。这排山峦,连绵数座,只有最前面的三座稍微低矮一点,其他几座高矮都差不多。长年葱郁,植被繁盛。
在泉塘人眼里,这是一座宝山。山脚有三个洞,其中一个叫八仙洞。据说古代泉塘人娶亲嫁女办喜事,要是谁家少了办酒席的碗筷之类的餐具,只要到洞口放串鞭炮,烧一炷香,第二天进入八仙洞中,神仙们早已将所需之物准备得很齐整。而且他们准备的东西,比外面的还要好:金灿灿的碗,银闪闪的筷子,只有酒杯是晶莹剔透的,据说握到手中还有清凉的感觉,那是玉做的。取这些东西,无须租金,也不用办任何手续,只要办完喜事后,将其原原本本放回洞中即可。每次都是如此,神仙从来没有失信过。神仙如此眷顾这个世间的每一场喜事,可世间之人却不懂得珍惜这段奇缘。话说有一个人在主家帮忙,看到那金灿灿的餐具,甚是欢喜,欢喜得有点爱不释手了。主家办完喜事,让他将东西还到洞中,他却一时起了贪心,将一只酒杯藏进衣袖,带回家中了。当神仙来收拾碗筷时,发现少了一只酒杯。据说从此以后,人们再也借不到洞中的餐具了。还有人说山脚之洞中,有一个至今还很神奇。走进洞口,只要坚持往里爬,就会发现,洞中有洞,刚开始很小,进去后便是一片洞天;再进去,又是小洞,穿过小洞,又见大洞……如此大小相连,循环好几次后,抵达最后一个洞时,才知道里面的洞简直深不见底,将一颗石子丢下去,很久都听不到回音;等待的最后结果是回声很轻微,不知到底有多深。真是洞如人生,处处充满了无常。
山脚有神奇的洞穴,山巅却又高低起伏,凹凸不平。因为中间连在一块,远看上去,很像一面面飘扬的旗帜。据说这么偏僻的泉塘村,人们自古以来送读热情就高,前清时期这个小小的村庄就出过两个进士,是我们安化唯一一个出过两个进士的村子。对面那山就是为泉塘人挂榜而来的,故名挂榜山。即使后来,这山也名副其实,自我国恢复高考制度后三十年间,这个仅一千多人的小村子,考上大学的就有一百多名。可见,这地方不仅地灵,而且还人才辈出。
泉塘学校只有三个老师,一栋崭新的教学楼里,教学配套设施非常齐全。这是我行走中见过的最好的小学。我请教三位老师,为什么这么小的学校,条件这么好?老师们说这个村非常重视教育。这里从村领导到下面的每一位村民,他们不仅沿袭了一贯以来送读热情很高的传统,而且办学热情更高,对老师也特别尊敬。学校的修建是村委领导亲自披挂上阵,外出筹款;在外的泉塘人为了家乡的后代子孙能受到更好的教育,为了能继承和发扬泉塘人一直以来的优良传统,他们也自愿捐赠。为了留住这里的好老师,他们甚至还自愿出钱提高老师们的待遇……
从泉塘出来,我不再遗憾。回望威风八面的挂榜山,我默默地祝愿:挂榜山越来越威武,泉塘的路越走越开阔,泉塘人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