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璟行一直在等,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姿态出现在许悠悠面前,也不知道该不该出现。
直到有一天早上,齐萱还在睡觉的时候,保姆拿来了一份快递,放在了桌上。白璟行跑完步准备倒水喝,手一碰水杯哗啦翻在了桌上,把快递淋湿了。
他也不知情赶紧把快递拆了,一卷毕业照,他拿出来,抽了两张纸,把水渍擦干了,擦着擦着……一张熟悉的脸,那个无数次午夜梦回,日夜挥之不去的想念的人,就这么突然地出现了。
他一向平静的心乱了,是不是暗示着他该去找她了。
他压抑住心底即将破土而出的兴奋,不知所措,只是他似乎还没有准备好。
可是在听说齐萱要去参加同学会的时候,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跟去了。她应该也会去的,她最爱热闹,最重感情了,不是吗。只要远远地看一眼就够了,只要那么一眼。他这么安慰自己,然后一遍遍勾勒出再见的场景,独自欢喜。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齐萱好像在隐瞒什么似得跑开,许悠悠也没见到。一颗心仿佛从高空中被狠狠摔下,七零八落。
许悠悠会去哪个高中?现在过得好不好?她还记得自己吗?那个让她受过伤,被她唤作小白的男生她有没有想起过,哪怕一次?
白璟行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无法做到真正的克制,什么只看一眼就好的鬼话终究骗不了自己。他很贪心,想在她身边,看着她笑,看着她闹,看着她生气勃勃地叫自己“小白”。
选择了离家近的一所高中,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安安静静地这么苟且逃避下去,他已经靠着回忆过了好几年,不过又是行尸走肉般的三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只是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始终徘徊着,侵蚀着他的冷静自持,啃噬着他引以为豪的冷漠淡然。
人总是这样吧,没有希望的时候可以忍受任何黑暗孤独。一旦出现了一点点的希望,忍受力一下子降为负值,一丝微光他都要拼命的抓住,汲取。
凭他一己之力什么都实现不了,可是……有一个人大概可以帮他……齐叔叔。
自从他那个爸爸被抓走,许悠悠离开以后,白璟行就更加懂事安静的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对他的亲生母亲尚且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毕竟是男孩子,有太多的心事无法跟母亲交流。
经历了之前的绑架事件,爸爸这个形象已经在他的世界轰然倒塌。他是个没有爸爸的人,现在的处境比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又好到哪里去呢?
齐叔叔对他很好,好的就像亲生的一样,甚至对他比对齐萱更好。
可是白璟行心里的那扇门被他爸爸亲手关上,心里的那扇窗也被他自己严丝合缝,透不进一点光。
齐翊纵然是对白璟行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法亲近他一丝一毫,他不是一只长满了刺的刺猬,而是把自己置于一个真空玻璃房,只要他不想,外人进不去,他也不出来。
虽然他一直想关爱这个儿子,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揉了揉太阳穴。却听到一阵敲门声,微弱又坚定。
他疑惑了一秒,温和地说了声,“进来吧。”良久门才打开,抬头,居然是白璟行,他收敛了惊喜,尽量让自己更加和蔼,“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跟爸……咳咳,叔叔说。”他生怕惹了儿子不高兴,立刻改口。
白璟行也注意到他的尴尬,没有戳穿,“叔叔,能不能帮我一次。”开门见山地请求。
“什么事,只要叔叔能做到一定帮你。”他心里波澜起伏,眼角的皱纹还是泄露了他的轻快,小璟肯开口已经是对自己的一种信任了。
“我想你帮我找一个人。越快越好。”白璟行看着眼前眼睛一下子亮了的男人,心里微微触动。
“好好好,你说谁。”齐翊一口答应,随手打了个电话给助理,让他帮忙调查一个人。放下电话看着小璟目光期待,他有些好奇,“就坐在这里等吧,我让他们马上去查,一会儿就好。”
白璟行垂下眸子,握着拳头又松开,点点头,坐在了边上的椅子上。也没有打算跟齐翊交谈什么。
“你查这个人干什么呢?”齐翊看着小璟拘束的样子,半天忍不住打破沉静,开口询问。
半天没有得到回复,齐翊尴尬地抓了抓空气,干笑了两声,“呵呵。”
“是我喜欢的女孩子。”就在他以为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一直到天荒地老的时候,白璟行破天荒的开口了,也许是涉及到许悠悠,他的小真空玻璃房间终于打开了一点点小小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