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镇隶属于唐国都城唐城,是唐城边缘小镇,但由于毗邻唐城,经济人口颇为繁华,和善堂是白瓷镇有名的医馆之一,和善堂的掌柜人如其名,只要是来和善堂看病的人都对他的口碑与医术赞不绝口,甚至穷人可以免除药费。
扬铮拿着普灵草站在门口,大口的喘息着,浑身大汗淋漓,但是当抬头看到‘和善堂’三个金字招牌后,脸上便露出喜悦,低声道:“终于回来了。”
随即扬铮抬腿走进医馆,眼睛一扫,就看到坐在一张梨木椅子上正在给患者诊病的和善堂掌柜张善人,也不顾周围那些正排着长队,用各种眼光打量自己的患者,扬铮直奔张善人而去。
张善人正在给一个老妇人诊脉,听到脚步声眉头微皱,当看到是扬铮的时候,脸上那抹不愉之色便消失了,低声对坐在对面的妇人说了几句,然后唤来医馆的活计抓药,就将扬铮连忙拉到了一个偏僻的房间内道:“你采到了普灵草?”
扬铮将手里的普灵草递给张善人,道:“还请张善人救救我爷爷,一定要熬出治疗我爷爷的药来。”
张善人从扬铮手里接过普灵草仔细端详片刻,然后点头道:“不错。颜色湛蓝,九叶齐全,是最成熟的普灵草,虽然枝叶有所损伤,但与药气无关。真是难为你这孩子了。明日我就会将药熬出来!”
扬铮感激的就要跪下磕头,张善人连忙将扬铮扶起,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道:“我差点给忘了,你赶紧回家去看你爷爷,钱路那个家伙又带着人去你家了。”
扬铮悚然一惊道:“钱路这个混蛋!他钱府要扩建,为什么非要拆了我们家的那三间泥土房,我和爷爷相依为命,只有那三间房可住,要是拆了,我们住哪里!爷爷病重,希望不要出事!”
张善人连忙道:“孩子,千万不能和钱府的人作对,钱路可是钱府的大管家,这一次他亲自带人去,看来是对你们那块地志在必得了。你爷爷年龄大了,又得了重病,你得照顾他,实在不行的话来找我,那三间房不要了,我把我以前的老宅子借给你和你爷爷暂住。”
扬铮点点头便转身冲了出去,向着自己家的住处快速奔去。
扬铮的家在镇子的北边,与和善堂南北相隔,扬铮一路上全力奔跑,不顾身上的疼痛,待到日暮时分,他终于回到家里,但是眼前的一幕让扬铮内心悲愤,三间土房变成了一堆废墟,土块碎石瓦片遍地都是,还有一些日用品锅碗瓢盆以及衣物在废墟里散布,扬铮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和爷爷居住的房子废墟处,伸手在废墟里开始刨,直到累的满头大汗,终于看到了一条干瘦的胳膊。
扬铮连忙用力将那些床板和泥块刨开,就见爷爷干瘦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皮肤已经变成青紫色,他的身上仍旧穿着那件单薄,打满了补丁的粗布衣衫,手里紧紧抓着扬铮小时候玩的巴掌大小的木马,木马雕刻的栩栩如生,是爷爷亲手给扬铮雕刻的,扬铮泪眼模糊,扑倒在爷爷的身上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爷爷,你、、、这是怎么了,你起来啊!起来看看孙儿啊,孙儿给您采回了普灵草,张善人答应孙儿免费给您熬炼治病的药,您怎么就这么去了!”
扬铮哭的撕心裂肺,猛地就感觉大脑传来剧烈的刺痛,他再也忍不住整个人昏死了过去,他的头自从六岁那年开始,每隔半年就会疼一次,非常的难受,扬铮曾经去找过张善人,但是张善人看了许久仍旧找不到病因,扬铮舍不得花钱,不敢告诉爷爷,每次疼痛发作的时候,全身都在抽搐,他都会找一个地方悄悄的忍受,这种痛发作的时间是固定的,发作的时间扬铮也知道,所以他的爷爷始终不知道扬铮这种病。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扬铮终于清醒过来,他将爷爷的尸体从废墟里搬出来,然后在自家的地里挖了个坑埋好,给爷爷立了个碑,又在爷爷的坟前重重的磕了九个头,从废墟里找出一把菜刀,同时将爷爷手里之前紧紧攥着的小木马贴身藏好,这是爷爷留给他的惟一遗物,然后向着钱府的方向慢慢走去。
钱府是白瓷镇上的大户,家底殷实,奴仆上千,钱路是钱府的管家,颇受钱府老爷的重视,最近钱府计划重新盖一座宅子,将地址选白瓷镇的北边,那里环境优雅,花草繁盛,又有一条小溪流淌,是最佳的选址。
钱路作为钱府的管家当然担此重任,将选址处的那些农户的房子软硬兼施的给拆除掉,唯一让他有些不满的是杨柏家,想到这里,钱路心里就有些来气,不过今日他趁着杨柏的孙子扬铮不在家,将杨家的三间土房给拆除了,终于完成了这件事情,钱路的心里就一阵畅快,他此时坐在钱府的一处亭子里,怀里搂着一个娇弱妩媚的女子,喝了一口酒大笑道:“哈哈、、、真是痛快!”
怀中女子在钱路腿上扭动了一下屁股娇声道:“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啊!”
钱路笑道:“杨柏那个老不死的,今天终于让老子给料理了,等到他孙子回来,一个小娃子还能翻上天去不成,到时候给他几贯铜钱就打发了。老爷新宅的地基的最后一道关隘打通了,你说老子高不高兴!来,亲一口!哈哈、、、”
怀中女子连忙给他倒了一杯酒,笑着道:“那你什么时候向老爷提咱俩的事啊?”
钱路道:“不急。我是这钱府的管家,现在又完成了老爷吩咐下来的这件事,哼哼!他肯定会赏赐我东西,到时候我就提咱们的事,让他把你许给我,怎么样!”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下人跑了过来,站在亭子外道:“管家。”
钱路看了那人一眼,见是自己的心腹,便不在意,但对方打扰了他的好事,仍让钱路不满,他淡淡的道:“怎么了,赶着投胎啊!”
小厮道:“管家,杨家的那个小娃子来了,说要把地契亲手交给您。”
钱路怔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哈哈大笑道:“好,不错。这小子识趣。看来我中午将他们家的房子拆了,将杨柏那个老家伙给活埋了,他终于怕了,说起来还是个小娃子,没什么见识,以前不是嘴很硬么,现在给他点狠的就怕了!”
钱路说着就向着大门口走去。
扬铮此时平静的站在钱府门口,甚至等到钱路出来,他脸上也没有露出一丝愤怒,因为他要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能让对方看出来,他要给爷爷报仇,血债必须血来偿!
钱路站在钱府门口看到灰头土脸的扬铮笑着道:“杨家小娃子,还是你识时务,地契带来了?”
扬铮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一张发黄的纸扬手给钱路看。
钱府门口除却钱路外,还有四个看门的护卫,刚才给钱路报信的那个护卫连忙走到扬铮跟前伸手就去抢他手里的地契,扬铮连忙将地契揣进怀里道:“这地契我要亲手交给钱路管家,你算什么东西,难道想要抢钱路管家的功劳?”
那小厮一怔,冷哼一声道:“兔崽子,吃了熊心豹胆了,敢骂我?是不是找打!”
说着就要动手打扬铮。
钱路不满的哼了一声道:“小虎,别动手。”然后看向扬铮道:“把地契拿上来,让我看看,如果是真的话,我就给你钱。”
扬铮点点头,向着钱路走去,越靠近,他的身体便止不住的抖动,双眼盯着钱路不由自主的露出滔天恨意,就在两人还有五步距离的时候,钱路似有所觉,喊了声“等等”,在这一刻,扬铮猛地向前冲去,同时伸手拿出怀中藏着的菜刀向着钱路头上砍去。
钱路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临危时刻,将头偏了一下,那一菜刀就紧贴着他的头皮砍在了肩膀,整个菜刀全都陷进了肉里,骨头都被砍断了,足以体现出扬铮这一刀的怒火,钱路疼的倒吸口冷气,大声呼救,同时抬脚就踢向扬铮,另外一只手更是去推扬铮。
而扬铮此刻整个人都似乎黏在了钱路的身上,另一只手紧紧抱着钱路,拿着菜刀的手将菜刀猛地从钱路的身上拔出,不顾溅射在他脸上的热血,手中菜刀对着钱路的脖子就砍了下去,如此近的距离,扬铮使出全力,不断的砍钱路的脖子,鲜血溅射,钱路脖颈被砍出了一个大豁口,双眼外突,不断地大口呼吸,像是一个破败的风箱。
另外四个护卫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一起涌上前来将扬铮给拉开,同时将扬铮手里的菜刀踢飞,对着扬铮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另有一人连忙扶住钱路,就听钱路吭哧吭哧的断断续续道:“叫、、、人、、、郎中!”
但一句话未说完,身子就抽搐着倒在地上,鲜血趟了一地,那个护卫连忙跑进院子里去禀报钱府老爷,另外三个人将蜷缩在地上的扬铮打的奄奄一息这才罢手,然后提着他向着钱府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