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爸妈?”
秘书低下头,不敢吭声,红木桌前气氛紧张,云逸刀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素来熟悉他的表情的秘书已经吓得噤若寒蝉。
“你说,她昨天碰到王晋和王婉宁?”
“是的,王婉宁带她看了场时装秀,洛城也在那里。”
“知道了。”
云逸的食指关节在红米桌上一下一下敲击,几乎在宽阔的书房里敲出了回声。
“老规矩,你安排吧。”
相对于秘书压力山大的负担,顾兮容几乎称得上是雀跃,只是不好在秘书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却仍然激动得打碎了一只玻璃杯,又不幸在收拾的时候划破了手掌。
顾兮容老老实实摊着左手让秘书给她缠绷带,面有愧色:“不好意思,老是给你添麻烦。”
这事还真不能怪顾兮容粗心,本来就是他们把人强制扣在这里,难得出去放个风就激动成这样,秘书心里也不是那么自在。
“您洗漱的时候注意别碰水,药箱我就留在您这儿了。”
顾兮容也正有此意,忙点头说:“好的,谢谢你。”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过了一天,秘书高效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亲自陪着顾兮容上车。应顾兮容的要求,这次出行十分低调,普通的大众汽车,保镖也没带,女秘书始终如一的西装筒裙,长直齐肩发。
一路上顾兮容饶有兴致地问东问西,秘书捡一两件避重就轻地答了,眼看着车驶出市外,顾兮容越来越困倦,在车上睡着了。
在很小的时候,他们搬过一次家,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颠沛流离这个词的含义。顾爸爸尚且有力的手抚在女儿头顶,笑说:“别担心,只要爸爸妈妈和容容在一起,到哪里都是家。”
那时候,兮若还没有出生,她也还没有身为长女的自觉,只知道离开了熟悉的地方,就好比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如今他们各在一方,心境已和当初外出求学完全不一样了。
“顾小姐,到了。”
秘书叫醒顾兮容,淡定自若地下车替她开车门,视线专注地看向一侧的建筑,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顾兮容眼角的泪痕已经完全消失了。
这一片是中档的别墅群,想必云逸在豪华与掩人耳目之间权衡了许久,放眼望去,全是一幢幢一模一样的小洋房,车道没有笔直的,弯弯绕绕地跟迷宫一样,要是刚来的人,可能就绕不出去了,可见他们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顾兮容此时竟有些近乡情怯的情绪了,她站在门口,手还在门铃上,正酝酿着见到父母的情景,门向里打开了。
母女俩都有些激动。然而谁都没有开口,门里露出了另一张颇显了老态,却精神奕奕的脸庞。
“爸!”
已经将近一年了,仍然是那双有力温暖的手,抚上头顶,带着一贯的温情和亲切。
“快,快进来说话。”顾爸爸架着一副眼镜,探头看了女儿身后一眼,谨慎地问了一句,“这位是云逸的秘书吧?”
秘书从善如流地出示了一张卡片,顾爸爸才放下心来。
“我女儿劳你照顾了。”
父母俩客气地请秘书上楼,顾兮容看父母的神情,许是连日来紧张过了,现在看上去,状态还是比较轻松的,甚至顾爸爸说,还胖了几斤。
顾兮容主动接过顾妈妈手中的果汁,轻松地说:“妈,我来吧,待会儿我下来跟你们说话。”
双亲看到女儿自然很是高兴,顾妈妈说他们一路劳累,做些点心慰劳慰劳。顾兮容端着托盘上楼,秘书坐在楼梯口的矮凳上按手机,出于礼貌,也抿了一口果汁。
顾兮容把果汁端到车库,司机笔直地坐在驾驶座上,坚决表示不能随便吃喝主人家的东西。
顾兮容劝道:“劳烦你送了我来,都不能请你来家里坐一会儿,怎么也得给我个机会表达下谢意,你要是不喝,倒显得你们云总不近人情。”
司机随身都自备了矿泉水,架不住顾兮容的人情要挟,也意思意思抿了一口。
顾兮容回到厨房,两只手不受控似地微微颤动。顾妈妈看了她一眼,大惑不解。
“容容,你的手怎么啦?”
“妈!你实话告诉我,云逸有没有对你们怎么样?”
顾爸爸在外间听到这话,马上走了进来。
“怎么了,容容?”
“爸!”顾兮容急切地看着父母,“你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顾爸爸扶了扶眼镜,温和地拉着女儿的胳膊,说:“已经解决了,现在并没有什么事,只要过了这一阵就好了,怎么了,你都听说了什么?”
话到嘴边,只觉得烫嘴,滚了一滚,重又噎回肚子里,顾兮容看着父母安然的模样,只强忍着,笑说:“没有什么,我就是担心你们。”
一家人其乐融融,顾兮容心事重重,又顾念秘书在楼上,说着要上楼去收杯子。踏上一阶,气氛就有些不对。
楼上矮凳旁边,站着个穿了休闲外套的男人,板寸头,大众脸,他漠然地站在一边,对伏在矮凳上熟睡的秘书无动于衷,一双眼睛看过来,透出瘆人的意味。
顾兮容倒退一步,她本能地察觉到危险,男人略带嘶哑的嗓音止住她的脚步:“多了两个。”
他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提包,一步一步走下楼来。顾爸爸听到动静抢出门来,怒斥:“你是什么人?”
男人不说话,顾爸爸举起擀面杖,把顾兮容拉到身后,强压下紧张:“你要钱的话,我有银行卡,我保证你出去,没有人认得你。”
顾兮容眼角看到妈妈已经抖着手摸出手机,下一刻,眼前一花,父母应声倒地,顾兮容拼命捂住了嘴,才抑制住快要突破天际的尖叫。
那人不知道怎么使的身法,放倒了她父母,看她不声不响,大约觉得她没有威胁,当着她的面打开手提包,里面赫然躺着两支一次性针管,装了透明的液体,冒着森森的冷光。
直到顾兮容看他摸出了另外两支针管,才意识到他说的“多了两个”是什么意思。
她还是晚了一步么?顾兮容惨白了脸,双手反撑着墙根,滑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