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真没有转寰余地了。
“协议我签了,我现在可以出去么?”
“不行。”那双幽深的眼睛带着探究的意味看着顾兮容,“打电话给小张。”
女秘书应声,立即拨通号码。
“小张,云总的意思,可以行动了。”
好像一切都已经在云逸的掌控之中,他不过是等着顾兮容自己跳进来,顾兮容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被摆了一道,但她一时又不敢确信。
“你……难道你……早就料到有事情发生?难道……是你做的?”
女秘书义正言辞否决了她的疑问:“顾小姐,我们不会做这样的事。请您安心等待,只要您还在别墅范围,您和您的家人都不会有危险。”
顾兮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全天下莫不知晓,只有她浑浑噩噩。
“请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这是我的家事,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顾小姐,您的心情我们理解,这件事不是您想象的那么简单,请早点休息吧。”
顾兮容告诉自己冷静,再冷静。“那么,能给我张手机卡么?”
女秘书犹豫地看向云逸。
“给她。”云逸总算开了金口,整整衣服,站了起来。“备车。”
这个时候还出门?顾兮容询问地看着女秘书,女秘书对她快速点了点头,送云逸出门,回来交给她一张电话卡。
“顾小姐,这是您的电话卡,号码没有变,联系人都还在。这两天我会叫他们把信号连上,您可以跟家人联系。”
顾兮容有些意外。“多谢。”
手机接上了信号,顾兮容迫不及待拨出顾妈妈的号码,按下通话键,屏幕变成了呼入界面,上面两个大字“洛城”。
手指已经移到了挂断按键,只要她动一动手指……
“兮容。”
声音如金如玉,在学校播音台主持节目三年,因为一把好嗓音迷住了几乎每个年级的女生,被称为播音王子的洛城;从来不对别人加以颜色,只对自己青睐有加的洛城;毕业之后立刻音信全无,结果竟然和钱雅茜在一起的洛城。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说话。这个时候解释也没有什么用,兮容,我是为了顾叔叔打的电话。”
握住手机的手指一颤,手机差点滑落。顾兮容稳住情绪,平静地开口:“你说。”
“我前几天偶尔听钱雅茜提起,他们家要对你爸爸下手,我本来以为是钱雅茜的主意,后来我套她话,才知道是背后有别的人在指使。你……是不是在云逸家。”
“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有一刻的沉默,那好听的嗓音渐渐低沉下来。“兮容,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云逸要跟你结婚?云家势力庞大,云家的人有那么容易就认同你吗?”
明明临近夏至,凉气从胸口散发出去,手脚逐渐冰凉。
“你说清楚。”
“这一切,从刚开始就被设计好了。”
他们顾家何德何能,被这么惦念。
“难得你这么好心,特地来告诉我。”顾兮容并不完全相信洛城的说辞,毕竟他另寻新欢在先。洛城也想到这层,推脱说:“我不指望你相信我,事到如今,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很多人都在找叔叔的下落,你自己小心。”
很多人都在找顾爸爸,也就说,爸爸现在还是安全的。那她就更不该继续呆在这里,一想到她还坚决地签了结婚协议,可不是落了一个把柄,顾兮容背上直冒寒气。
夜色微凉,指尖在通讯录上飞快地搜索,很快锁定了一个名字。
“王晋……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直到坐上王晋的车,顾兮容仿佛犹在梦中,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竟然就这么出来了。
门口的保镖不知所踪,女秘书只有亲自去接应来送食材的大叔,厨房仓库的后门竟然无人把守,顾兮容脱了鞋子赤足狂奔,就在不远的山道上碰见了依言而来的王晋。
过程顺利得难以置信,顾兮容不得不心生警惕。王晋开着车,不时担忧地看她一眼。
“兮容,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你的脚都磨破皮了。”
“不用了,麻烦你送我回家。”话一出口,顾兮容有一刻的怔忡。妈妈不在家,妹妹去了表姑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一回去,会不会很快就被云逸发现,可是天下之大,竟然不知道何处可以容身。
“兮容,如果你信得过我,还是去我家包扎一下吧。”月夜从别墅区出走,王晋对云逸有所耳闻,却也真想不到他会把人软禁起来,但是顾兮容没有半分说辞,从上车到现在,她只静静地靠在车窗上,一脸疲惫憔悴的模样,就算心里有疑惑,现在也不是询问的时候。
也不知道她这几天都是怎么过来的,王晋从后视镜掠过她纤细的肩膀,紧锁的眉头,怜惜非常。
大道之上,路灯澄亮,远处万家灯火,没有一处是她的安乐乡。看着路上车水马龙,一辆辆汽车和她擦肩而过,又有谁如她有家不能回。顾兮容看着窗外,忽然整个人寒毛直竖。
就在这个时候,王晋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应了一声,就再也没有下文。
车速慢下来,在顾兮容揪心的目光中,另一辆车紧跟着停在后面。
“兮容。”王晋欲言又止。
顾兮容紧紧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来,已是平静无波。“是我难为你了。抱歉。”
她手上还提着脱下来的鞋子,百来十块钱,穿不过几个月,带着她从家里走到现在,鞋子未换,路已经不同了。她对上那张熟悉的冰冷的完美侧脸,那双幽深的眼睛酝酿着波涛汹涌,仿佛蛰伏着危险的怪物,随时都能把她吞噬,而她无处可逃。
“上车。”云逸盯着顾兮容身后的王晋,目光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兽,“是你。”
顾兮容再次想起刚刚从车窗外擦肩而过的掠影,她看到云逸的眼神,愤怒,危险,而又冷静,那是知道猎物无法逃脱的自信,她意识到,她做了一个如何愚蠢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