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绍川从昏迷中恢复了意识。
自己能回想起来的第一件事,是在前天晚上,因为冬至到了的缘故,和几个好朋友相约一起去吃了一顿羊肉汤,味道非常鲜美。在那之后应该是过了两天,但是这两天自己做了什么,却一点也回忆不起来,自己的记忆就好像是被人搅乱了一样,对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的印象都很模糊。难道是自己出了什么事吗?现在应该是躺着的,事情可能有些不太对劲。想到这里,尹绍川的精神紧张起来,睁开了双眼。
尹绍川看向遥不可及的天空,竟然万里无云,蔚蓝的天空让他想起了高中毕业的那年夏天,在旅游时生平首次见到大海的那种冲击感。这种能够洗涤心灵的蔚蓝色,让尹绍川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里是天堂吗?”
这样的自言自语当然不会有人回答。
尹绍川双肘用力,让自己先坐起来,接着他就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既不是他熟悉的城市街道,也不是大学宿舍,更不是家中温暖的卧室,而是在一座陌生城市的步行街正中央,而且周围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即使没有人注意这里的情况,也让尹绍川感觉浑身不自在。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景色非常奇特,感觉像是不同年代的建筑拼接在了一起。有些很现代化,比如街角有家著名电脑公司“烂苹果”的体验店,而它对面就是它的竞争对手“小绿人”公司的体验店;有些则非常古老,比如不远处有一家蒸汽时代的服装店,橱窗里面的衣服远远看去都充满了维多利亚时期的风格。
“我,穿越了?”尹绍川大吃一惊,说出了一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虽然这句话荒谬透顶,却能很好地解释尹绍川现在的处境。
这时,远处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尹绍川因为好奇,把目光投向了那边。只看见一个男人嘴里大喊着“闪开”“滚”之类的话,推开人群,向自己冲了过来。尹绍川吓了一跳,连忙向旁边一闪。这一闪让他觉得有一股无力感充斥着自己的体内,双膝因此微微颤抖,就像刚刚出生还站不稳的小鹿,或许和现在脑子里面的混乱有一定的关系吧。
“快帮我拦住他!”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了尹绍川的耳朵。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但还没有到慌乱的地步,估计是什么东西被刚才跑过去的那个男人抢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抱着这样的想法,尹绍川跑了起来,开始追逐那个男人。
尹绍川身材高大,足足有180公分,跑起来健步如飞,却始终追不上那个男人。尹绍川出声高喊,希望能有其他人帮忙,当时周围的路人都无动于衷。喊了几声,尹少川懒得再喊,一咬牙,脚下发力,追了上去。
可能是之前已经跑了很久,那个男人渐渐体力不支,脚下放慢了速度,尹绍川看准时机,在一个转弯处将他扑倒在地,为了防止对方反抗,直接在脸上来了一拳,然后说:“把你抢的东西叫出来!”
对方则是捂着脸,一边呻吟着一边说:“啊……什么东西……我又……没抢……”
“还敢狡辩?你要是没抢怎么会被……”
还没等尹绍川说完,一个女人——应该就是那个出声请求帮助的女人——就跑到了他们两个身边,甩给尹绍川一句谢谢,然后一把拉起了那个被扑倒的男人,左右开弓打了他两个耳光,然后说:“给你五秒钟,说出你们老大是谁。五!”
“有本事你就……”对方还在嘴硬。
“三!”
“……动我一下试试……”
“一!”
这个一字刚从这女人嘴里蹦出来,她就重重一拳砸在男人的右眼上,被打的男人则是直接两眼一闭,晕了过去。这时的尹绍川对着女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两人年龄相仿,而且身高竟然也差不多;有着一张堪称精致的的女性面孔,和无可挑剔五官,而且睫毛很长,一双蓝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透着灵气。不过让尹绍川确信她是外国人的,不是眼睛,而是金色的柔顺长发——毕竟瞳色可以通过隐形眼镜改变,但是金色绝对不会是中华民族的发色。当然,前提是尹绍川没有错把假发当成真头发。
这么说来,她的普通话说得真好啊,一点口音都听不出来。
就在尹绍川还看得出神的时候,这女人对他说:“谢谢啊,多亏……等等,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
“因为我们是陌生人啊。”尹绍川很自然地说。
这女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那个本应被打晕的男人醒了过来,趁他们两人不备,“蹭”地一下窜了出去,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
这女人轻轻咂了下嘴,说:“管不了那么多了……你,新来的,跟我追上去。”
尹绍川诧异地指了指自己,说:“你指的是我吗?”
“当然是你。”说完这句话,她就连推带拉地,带着尹绍川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说着,“具体情况过一会儿再说,先追上那混蛋!”
尹绍川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跟着这女人跑了起来。两个人脚程都很快,很快就瞄到了那个男人的背影。三个人先后跑进了一条七拐八歪的巷子,而巷子的不远处是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地上到处都是散碎的建筑材料。
他出于“保护女性”的想法,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接着他猛地一弯腰,顺手抄起半块砖头,瞄准了那人的膝盖窝,用力扔了出去。尹绍川之所以这么做,纯粹是一时想起了曾经读过的小说里面的情节,心血来潮试了一下。那半块砖头的轨迹明显歪了不少,不过运气还算不错——瞄准左膝窝扔出去的东西,砸到了右小腿上。那人吃痛倒下,算是歪打正着吧。
尹绍川这次扑上去就聪明了许多,直接把对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然后用自己的膝盖压住,让那人动弹不得。那人惊慌失措,高喊“放手”“滚”“你们这群疯子”之类的话,同时不断地挣扎着。
那女人随后赶了上来,蹲在一旁,说:“你跑什么啊,我又没说要吃了你。”
被尹绍川制住的这个人还在语无伦次,根本没办法沟通。金发女人也不着急,继续和他交谈着,至于两个人交谈的内容,尹绍川并不关心,也就没注意听,
直到她说出那句话:
“你都已经死了,就别这么任性了好不好?”
尹绍川楞了一下,不由得一松劲儿,被那个人掀翻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挣脱了尹绍川的束缚之后,那人又开始了逃跑。这一次,金发女人没有追上去,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了声:“算了,早晚会回来找我的。”
紧接着,她俯身下来,直视着尹绍川的眼睛,说:“那么你,了解现在的状况吗?”
尹绍川不是个蠢人,可就是不敢把自己脑海中闪过的念头说出来——因为很真实,而且很可怕。
“我,现在是个死人?”
金发的少女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