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一时间众人各怀心事,满屋寂静。
“禀太后,誉王爷来给太后请安。”忽然有公公进来禀报。
“快传。”太后顿时面露喜色。在慈宁宫当差的宫人们都知道,只要提到誉王爷,太后即使心情再阴也会马上转晴。
“儿臣给母后请安。”慕容清誉向太后躬身施礼道。
“皇儿,母后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对母后无须如此客气。”太后略带嗔怪地说,看向慕容清誉的眼神中明显流露着慈爱。
慕容清玺坐在旁边瞧着这副母子亲热图,心中很不是滋味。从他记事起,太后就一直对他冷冷淡淡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认为自己经看开了,但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太后和皇弟亲密的样子,心底里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浮起隐隐的酸楚。
“臣弟拜见皇上。”慕容清誉转向慕容清玺躬身施礼。
“免礼。”慕容清玺表情平静。
对于这个皇弟,慕容清玺原本十分喜欢,但太后似乎不愿意让他接触皇弟。小时候,每当他接触皇弟后总会遭到太后的严厉呵斥和警告,渐渐地,他不敢再接触皇弟,兄弟间也逐渐疏远起来。
“誉儿,还不快去拜见皇后娘娘。”太后说道。
皇后娘娘?听到这个称呼慕容清誉心中似万箭穿心般难受。涵儿,本应是他的王妃,现在竟然变成了他的皇嫂,而且还是当朝皇后,这身份的巨变,使得他和涵儿虽近在咫尺但却有如天人永隔。
慕容清誉强作欢颜,心却在淌血。
好几天没见到涵儿了,不知涵儿过得怎样,昨天是皇上和涵儿的大婚的日子,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对她……,一想象涵儿在慕容清玺身下承欢的样子,慕容清誉顿感心如刀割,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正要向坐在皇上身边的女子施礼,却突然发现她竟然不是上官紫涵,而是柳贵妃。转眼向下手座位看去,见上官紫涵薄纱蒙面正坐在下手座位上。
这一看,慕容清誉心中顿时怒火燃烧。要知道,西岭王朝后宫管理相当严格,皇后和贵妃的座位有明确规定,即使未曾册封皇后或者皇后未出席,贵妃也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绝对不能逾越。现在,柳贵妃竟敢公然坐在皇后的位置上,而涵儿却坐在本应是柳贵妃坐的位置上,面对如此侮辱,他的涵儿又怎生忍受?
深吸一口气,慕容清誉努力让自己的面容平静下来,然后走到上官紫涵面前施礼道:“臣弟拜见皇后娘娘。”虽然面容平静,但声音中却有掩不去的颤抖。
慕容清誉进门时,上官紫涵心中就恍惚涌起一股暖流,好似见到年少时一起嬉戏的邻家男孩儿般。
他,竟然真的就是昨天在街上看见的白衣公子。他,真的就是慕容清誉,是这副身体倾心相爱的男人。放眼望去,只见白衣翩翩的慕容清誉容颜清秀,长身而立,气质超凡脱俗。上官紫涵心道,怪不得相府千金能倾心相爱,似这般男子世间又有哪个女子能不动心呢。
上官紫涵怔怔地望着慕容清誉,直到慕容清誉来到自己面前躬身下拜,才如梦初醒般说:“快快免礼。”
慕容清誉施礼罢抬头望向上官紫涵,瘦了,涵儿瘦了,一时间他的心中百感交集。
感受到慕容清誉的目光,上官紫涵回望去,正遇上慕容清誉那痛苦而纠结的眼神,上官紫涵心中不由得也是一阵难过。前世的她为情所伤,深知失去爱人的滋味,而眼前这个优秀的男人,正饱受着失去爱人的折磨,上官紫涵心中涌起一种惺惺相惜之感。但是,面对着面容憔悴的慕容清誉,上官紫涵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慕容清誉还不知道,和他青梅竹马的相府千金已经碰柱身亡了,现在的上官紫涵,不过是借用了相府千金的躯体而已,并不是真正的相府千金。现在的上官紫涵,不知道也没有领略过他们之间的爱恋。这一切,能直接明了地告诉慕容清誉吗?不能啊,即使真的告诉了他,他也不可能相信,退一步讲,即使他相信了,用情如此之深,那也无异于要了他的命。虽然上官紫涵不是相府千金,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竟不希望慕容清誉受到任何一点儿的伤害。
上官紫涵心中亦十分纠结。
上官紫涵和慕容清誉各自心如潮涌,就这样毫无顾忌地静静注视着对方。
其实,慕容清誉进门时,不仅上官紫涵在注视着他,慕容清玺也在暗自注视着他。
看到慕容清誉那痛苦而纠结的眼神,慕容清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虽然迎娶上官紫涵并非他的本意,如果有可能他断然不会迎娶,但事实上他毕竟还是迎娶了,这一迎娶使得慕容清誉和上官紫涵今生相守无望,他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愧疚。但愧疚又有什么用?愧疚也不能改变现实,现在,上官紫涵已成为他名义上的皇后,已成为西岭王朝的皇后,这一事实任谁也改变不了。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只有去接受,但看这架势,慕容清誉和上官紫涵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呢。
上官紫涵不同于普通百姓,她毕竟出身相府,即使心中再有不甘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今天以前慕容清玺一直如此认为。但令慕容清玺没有料到的是,上官紫涵竟然如此不懂规矩,如此放浪,自慕容清誉一进门便毫不避讳地盯着慕容清誉看,这还不算,现在竟然还和慕容清誉彼此深情地凝视上了,简直不知羞耻。这样的女人,别说背后可能藏有阴谋,即使没有阴谋,也不配母仪天下。
“皇弟,皇后已经说免礼了,你怎么还这么客气?坐下吧。”虽然心中不满,但慕容清玺将情绪掩饰得很好。
“呃”,慕容清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回身落座。
上官紫涵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掩饰般端起桌上的茶杯装模作样地慢慢品着。
太后端坐在椅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三人的神色,心中暗自得意,看来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顺利地进行着,不久的将来,她多年以来期盼的时刻就会到来,想罢,她倍觉开心,于是轻松地说:“今儿哀家初见皇后,而且两位皇儿同时来给哀家请安,哀家真的很高兴。”
“太后高兴是儿臣们的心愿。”慕容清玺不动声色地恭维着。
“那今儿就委屈你们,多陪陪我这个老太婆吧。”
“能陪太后是儿臣们的荣幸和福分,怎么能说委屈呢?”慕容清玺仍旧恭维着。
“皇儿如此孝心,哀家深感欣慰,这样吧,你们且先去到园中略逛逛,哀家也去后面歇息片刻,晌午时候,你们都来陪哀家一起用膳吧。”
太后难掩心中的得意,笑魇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