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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杀生之柄

金风细雨楼,第六座阁楼,藏经阁。

藏经阁内,只藏一本经书,大帝参道金书。

只见阁内通体金色,空无一物,唯有四面金色墙壁。而在四面金壁当中,三面著写的是修仙至道功法,而另外一面则是天地同悲二十四路御剑术。

这便是《大帝参道金书》,天上地下仅此一本。

修仙之道,有出世入世之说。

而金风细雨楼既是出世,亦是入世。金风细雨楼门人从不涉世俗,但门中所修之道却又源起于世俗帝王之道。

一人为天,神通在握,大不可量,深不可测,永操杀生之柄。

这便是金书所修之道。

我既为天,那生死便任意由我。在金书最后,吴欢对于金书所提破碎虚空最高境界的解释尤为深刻。如金书所说,破碎虚空宽泛抽象。修仙者修至最高境界时,理应是一种理想境界,一种还未曾有人达到的理想之境:人与天地同寿。

破碎虚空便是与天地同寿,如此而已。

而在阁楼内三面金壁之外的另外一面尤为不同的金壁上,凿刻着的则是二十四幅人形浮雕图,那便是最初的天地同悲二十四路御剑术。

天地同悲二十四路御剑术,是一种随着境界修为进深,无论剑数招式,甚至心境个人,都会因此不同,因人而异的剑术。是一种会进化的高深剑术。

在人形浮雕图最开始时,只用了短短几字便已概括二十四路御剑术的总纲。

只见那金壁之上如此书著道:用时显贵,用后废弃,天地万物,莫非如此。

剑术初时已言明,二十四路御剑术皆遵循此理。

当第一招剑术雷霆般出击,直至用老用尽时,便当即舍弃,不再复用。而当招数全数用尽时,如若仍旧不能杀敌,那便要玉石俱焚,敌我皆亡,万物同悲。

所以天地同悲二十四路御剑术更是一种必胜的剑术,不生即死的剑术。

阳光正好,时辰应已是午未之交。

山渐青和山渐远两兄弟,也如山千重一般,绝不相信金风细雨楼的少楼主会老老实实地待在藏经阁里钻研修道。

两人和山无言一样,身上留着的也都是山家的正统血脉,和山无言都是属于同一辈份。因而两人都自认为,对于山无言的秉性,没人会比他们更了解。

但事与愿违的是,已变作风雨楼少楼主山无言的吴欢,却又确确实实地在藏经阁里老老实实地苦心参悟。

此刻的吴欢正一边领悟着《大帝参道金书》,一边借由金书之道转而对《道者杀人经》之理加一印证,已是到了乐此不疲的地步。

自进了第六座阁楼后,吴欢每日有时是在三面修仙功法的金壁前,来回兜转。有时则是由御剑术金壁上的第一幅人形浮雕一直走至最后第二十四幅,周而复始,来往不倦。

而现在,吴欢又在天地同悲二十四路御剑术的人形浮雕前站着,他时而陷入沉思,时而却又急得上蹿下跳。

由《大帝参道金书》御剑术进而借道领悟《道者杀人经》剑法,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吱”的一声,藏经阁楼门再次被打开。

吴欢的思绪也当即因此而断了下来。

又进入藏经阁的自然是前来探风的山渐青和山渐远两兄弟。对于同为山家后人的山渐青、山渐远两兄弟来说,进到第六座金风细雨楼,同样容易。

一进到藏经阁后,两兄弟便是一脸不屑和轻蔑地朝着早已发现两人存在的吴欢走来。

而这一下,也惹得吴欢着实的不爽。因为此时的他已是思索到剑法之中的关键一处,但现在这一即将领会的关键处却陡地因为门声而逃得不见踪影。

一切又得从头来过。

但是对于吴欢的不悦,山渐青和山渐远两兄弟,却丝毫不觉。

两兄弟虽说是奉了山千重的吩咐来察看山无言情况,但实际上两人心中只是想迫不及待地来羞辱眼前的这个少楼主,以找找快感。

因为两人的境界修为都高过山无言这个少楼主,故而都认为自己了得,都认为山无言的修仙资质太差,都看不起山无言。

在金风细雨楼的规矩里,二人与山无言本应是尊卑有别。但现实之中,二人却是从未有过。

待两人走到吴欢跟前时,山渐青一开口便是自顾自地大声道:

“少楼主这是何苦。修仙之路,何其漫漫。无论是谁,就算是急,也是急不得的。那印晓仙在碧筠阁只不过是个稍有姿色的普通弟子,少楼主就算被其所骗,也不必如此的想不开。这整日闷闷不乐的躲在这藏经阁内,算是什么个来由。”

山渐青早已知晓山无言在碧筠阁被印晓仙骗去偷盗金丹一事,因而当即便自以为地想戳戳眼前少楼主的痛处。

接着还未等吴欢反应,一旁的山渐远也跟着一搭一唱地吹嘘道:

“不错,倒不如学学我兄弟俩这般,就比如说这个月在那不愁山,虽然与那花间派掌门的亲传弟子月回眸相谈甚欢。但饶是如此,我兄弟二人却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山渐远说得也很是得意,也觉得很痛快。

仿佛只要金风细雨楼的少楼主不得意,那么他们便可以毫无由来的感到欢喜。

可是对于二人的挑事,在冒名顶替的吴欢看来却是无关紧要,且还当即由此而大生疑惑。

“你们两个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吴欢当下不禁皱了皱眉,脱口而出道。想着自己现在好歹也是金风细雨楼少楼主的身份,可眼前却是突然冒出了两个不知死活的货,来挑衅自己。

然而就在这话脱口而出时,吴欢却又猛然想到了来者是谁。

吴欢忽然想起了凡将老三与自己说过,在金风细雨楼里,山无言确实还有山渐青和山渐远这样两个事事与之作对的堂兄弟对头。

当如此一想时,眼前两人自是不言而喻。

“哦……,想起来了。两位来此有何贵干?”

吴欢一言过后,又接道。但心中所想,已是准备要赶快打发走两个不知所谓的烦人家伙,好继续自己的苦修。

然而一听吴欢如此没心没肺的言语,无论是山渐青还是山渐远却都当即觉得自己羞辱未成,反倒让吴欢先羞辱了自己。

两人虽然都知道了吴欢作为山无言再次回到金风细雨楼。但对于吴欢被判断失忆之事,除了天第二十四凡将和山停柳外,二人却无从知晓。

“你……。”

当下,两兄弟自觉受辱,立时脸色一沉,可一时间却又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过后,两兄弟才反应了过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闻少楼主闯荡碧筠阁不老洞天时,显些被小人所害。故而我兄弟俩担心少楼主,便想来看望看望。”

两兄弟当中,山渐青略长几岁,因而心性脸皮也自然更厚些。仅是经过一番调整,山渐青眉毛一挑,脸色倏地一转,又变成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道。

“是嘛,那多谢了。”

吴欢不置可否地回道。对于眼前的两位兄弟,凡将老三已是再三交代,婉转提醒。

而吴欢最后总结为一句便是:两人都不是个好东西。

“应该的。只是渐青想不到的是,少楼主现下是何来的兴致,竟会想来这藏经阁。若是渐青没记错的话,以前少楼主最不喜欢待的地方,便是此地。”

山渐青缓过脾气后,又仿若无事道。

经此一问,吴欢心下也是一怔,以为山渐青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唉,就是马马虎虎,胡乱看看。”

吴欢仍是面容无波回道。

好在山渐青似乎也仅是一提,并没有深究下去。

“哦,少楼主也不必过谦。其实这修仙之道,全赖个人资质。就算是少楼主一直待在这藏经阁里的话,也无异于闭门造车,悟不出什么东西。就拿我兄弟二人来说,平常也鲜少出入这藏经阁,但偏偏这境界修为却还是能高出少楼主一些,你说是与不是。”

山渐青话锋一转,竟又是变着法来贬低吴欢,转而抬高自己。

“是嘛。”

吴欢当即玩味回道。

一见山渐青放错了重点,他不仅没有丝毫情绪,反而心中一宽,暗自好笑。

修仙入道者,能知人修为,其道理如常人能知冷热一般。

此时的吴欢自然知道眼前的两兄弟,也是同为御气夺命境界。只不过山渐远已到入室层次,而山渐青则修至圆满层次。

对于两人的自以为是,吴欢只觉两人就像个傻子一般的五十步笑百步,硬是要在自己面前逞威风,口出大言而已。

可当下一听完吴欢的应答后,山渐青却显然很是不满意。山渐青神色立时朝一旁的山渐远一瞄。

而后,山渐远也当即会意,继而一脸狡狯地接口道:

“怎么听少楼主语气,好像觉得不信。莫非是少楼主最近这番苦修,已大有长进。如此的话,渐远我倒想向少楼主讨教讨教。”

两兄弟竟开始得寸进尺,愈发****的挑衅道。

“不必了。”

吴欢看了看眼前张狂的两人,毫不迟疑地回绝道。

他此时当然知道两兄弟的不怀好意。可他之所以拒绝,却并不是因为顾忌两人的实力。

自从在尸毗道人方不颠手里逃生后,吴欢对于自己的实力也有了一定的估量。眼前的两兄弟比起方不颠来说,自然是差得很远。

但在眼下,吴欢却并不想因为这两个不知所谓的兄弟,而惹出一些不必要的事来。

“怎么,少楼主难道自去了一趟不老洞天就给那帮娘们吓着了,现在就连心性胆色都变了。要是这样的话,渐青都不禁要为金风细雨楼的将来担忧了。如若那时,这楼主之位,还不如让我兄弟二人来坐。”

对于吴欢的拒绝,山渐远当即以为吴欢是怕了,当下更是狂言道。

只是在他说这话时,刚开始是很得意。但话说到最后,却是越说越怒。

因为当他才说到胆色二字时,吴欢竟是默然转身看向了金壁上的御剑术浮雕,已不愿再开口,已不愿再搭理二人。

当下,吴欢之所以如此行为,本是想让两兄弟自讨没趣,悻然离开。

可山渐青和山渐远本对于山无言就心存轻视,且自恃有着连山停柳都敬让三分的山千重作靠山,平日在金风细雨楼里也是嚣张跋扈惯了。

此时四下无人,又见得吴欢还胆敢对自己爱理不理,立即愈发怒不可遏。这时候,被晾在一边的山渐远立即火性一来,更是忘记了丝毫顾忌。

“看来少楼主最近甚是得意,渐远我也是手痒得很,就让我来领教领教少楼主高明。”

山渐远话一说完,已是再不给吴欢说话空隙,当即快速出掌,朝吴欢拍来。

而山渐远虽说自大狂妄,但这一出掌,早已全神提防的吴欢却立即认出了其所使的竟是以天地同悲二十四路御剑术为根本的化剑作掌。

吴欢自然是从未想过二十四路御剑术还能有此妙用,顿时便觉得两兄弟还真有几分门道,觉得受益匪浅。

灵感一来,吴欢随即蓦然转身,也劈出一掌迎了上去。而他这迎上一掌同样也是化剑为掌的天地同悲二十四路御剑术。

当下一发,全是吴欢临战时的随机应变。可就此一掌,吴欢却仍是加了自己的创意和变化。

在经过这数十日藏经阁的参悟,吴欢除了修为和道法日感精进外。在此期间还将《道者杀人经》中的道法加以灵活运用。

他虽然出的同样是剑掌,可在掌法之中却还暗施了能吸收他人灵气的灌灵大法。

“砰”地一声,两掌在一瞬间中,猛地轰然相对。

而后,仅此一掌,就已是高下立显。

仅此一掌,山渐远竟已是在吴欢面前抵受不住。

两掌相对之下,山渐远不仅当即在掌力上远逊于吴欢,更在吴欢一手灌灵大法怪的招被吓了个措手不及。山渐远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只能惶急地感受着自己一身灵气倏地被吴欢源源不断地吸了过去,且还难以自拔。

而如此一试深浅后,吴欢也不由笑了。

他本来在面对境界比自己高的山渐远时,对于自己的赢面只估计了五成。

但现下一交手,却是发觉自己竟是比自己想象中的厉害,当下顿时信心大增。

对着山渐远一身灵气,一顿猛吸。

可也仅是如此过了片刻后,吴欢也是乐极生悲。当他在不过吸走山渐青一小部分灵气后,他便陡地开始自觉控制不住灌灵大法,他开始察觉自己身体竟出现不适。

“哼,滚吧。”

吴欢随即一惊,也不敢再有小觑之心。

随着一声冷哼,他猛地停止了运转灌灵大法。接而后力再发,灵气大盛,直接将山渐远打飞了出去。

如此一下,山渐远直接就给打到了一丈之外。

一丈之后,山渐远也算了得,立刻就刹住了身形。

可同样是一丈之后,山渐远一张脸却早已惨白如纸。

而与此相对的是,吴欢却赫然仍在原地,稳如磐石。

这一下,直教一边本来想要坐看好戏的山渐青看呆得好像成了一只老狗。

可就在这时,祸不单行的是,阁楼门外蓦地又接着传来一声厉辣娇喝。

“山渐青、山渐远,你们俩竟胆敢以下犯上对我哥出手,要不要先跟本姑娘过两招。”

随着话声一过,阁楼门外,很快又走进一个年轻女孩。一个嘴唇红润如汁,透着英气,同样身也穿黄衣的女孩。

“来雨妹妹。”

一见黄衣女子,山渐青和山渐远顿时更是一脸大骇模样。

“哼,谁是你们的妹妹。我山来雨可只有一个哥哥,他叫山无言。”

势易时移只在瞬间发生。

对于山渐青两兄弟的称呼,山来雨却毫不领情,还嗤之以鼻。如此一下,顿时惹得原本还自鸣得意的两兄弟好不尴尬。

然而尴尬的却还不止于此。

就在山来雨转瞬走到吴欢跟前后,其眼神陡地又再次朝山渐青两兄弟一扫。

“怎么,本姑娘都这样说了,你们还不滚啊,还真想和我过两招。”

恶人自有恶人磨,山家小妹当真是毫不客气,毫不留情。

当下,短短几个画面,就立时让原本还以为要废一番功夫的吴欢也看了个呆。

而此言过后,两兄弟竟也是毫无志气,“哦”了一声,就当即灰溜溜地往阁楼门外慌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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