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都是她迷人的倩影,那古琴已静寂了许久,却尤有琴音缭绕在耳侧,世间只有她的琴能带动他的心弦,只有她的情,能牵动他的思念。
蝶儿,朕对你用情至深,你撇的下朕吗?
龙霄云拂拭着琴弦,他回想起蝶衣弹琴时的神韵,她那份浅淡的忧愁和期待,都不是为他,而是在他的面前想着另外一个男子……
茶杯在龙霄云的手中拧成粉尘,身为帝王,却得不到心爱女子的心吗?历来都是后宫女子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宠幸,偶尔埋怨,也都会在看到他出现的身影时,化为浓浓的羞涩和妩媚,这些有着闺怨的女子,因他美丽,因他失落,因他勾心斗角,因他忧愁和欣喜……
他早已习惯了那种随心所欲的生活,偏这个女子却打破了他的骄傲,她不肯在他面前俯首,不肯守在房中,默默的守护着他的归来,她走的干脆,走的毫不犹疑,她本不爱他,不爱这个傲视天下的男子……
龙霄云缓缓的撩起床帐,柔软的床上,柔滑的丝被,满满全是她的气息,他对她的占有和疼爱,还历历在目,那女子却已走去了别的男子的身边,蝶衣、蝶衣,你让龙霄云情何以堪……
“得不到的、不妨毁去。”淡淡的嘲弄自门口响起,太后在一帘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母后。”龙霄云自回忆中惊醒,他看着太后款款走至桌椅前坐下,牟利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后宫女子何其多,皇儿何必为了一个背叛了皇儿的女子忧心忡忡……”太后说道,眸中的阴沉聚起,连屋中的空气也沉闷起来。
区区一个平民,竟敢背叛了皇室,这女子定不能饶了她;太后看到龙霄云在她面前,掩饰了落魄,却还是禁不住思念的牵引,她忽而淡淡道:“皇儿,哀家不管你怎么想,但皇室不能后继无人,后宫嫔妃,不论哪一个,只要能怀上你的子嗣,哀家就封她为后……”
“母后。”
“这件事,关系到皇室的安稳,不是儿戏,哀家由不得你任性,皇儿,按照哀家的意思去做。”太后气势森森的道,阻止了龙霄云的话。
龙霄云的眼眸黯淡,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子,母亲和爱人,只有母亲不会伤害自己,爱人却可以寡情的别离。
“皇儿知道了,母后。”龙霄云开口,言语中却是毫无温度。
“还有一事,传闻江湖中有宝图现世,哀家要亲自出宫去,一探究竟,这宫中,就交由皇儿照看……”
“母后何必太辛苦,这等事还是交由禁卫去做吧。”龙霄云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帝王图,他其实一点都不在意,若那当真是父皇的意思,他不会去争去抢;只是为了母后,他必须要做到这个高位上,母后,是他现在唯一不能失去的亲人了,为了母后,他只能挺下去。
“那是一群指靠不上的废物。”太后冷哼哼的道,她派出去的人,多半数都没有回来,她不信他们敢那么大胆,无视她的号令,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人,全部是有去无回、丢了性命了。
天外天,人外人,世外能人不在少数,在这众叛亲离的时刻,竟要离宫去,只怕是吉凶难料,思极太后的安危,龙霄云担忧的道:“母后......”
“哀家心意已决。”太后转眸,看向出现在门口的人影:“风儿,你随着哀家出宫去,去看看武林中又是何人在掀风作浪。”
太后收臂回身,她明黄的霞披上绣着一只火红的凤凰,那凤的羽翼散满了衣袍,七彩丝线流转出炫目的光辉。
“是。”龙霄风眼眸中一闪而过光亮,他不易觉察的掩去了眸中的光彩,掩去了脸上的忧怨,他终于等到了机会,千载难逢的时机,太后是个多疑的人,为了计谋的完美,他忍耐了太久、太久,手握住了身侧剑柄,龙霄风忍不住颤抖,时机,绝不能错过了。
“风儿,你也不必做什么,一切,哀家自有准备。”太后的眼眸瞟过了龙霄风身侧的佩剑,她的眸色沉了沉:“哀家记得那把剑......”
“是风儿最喜欢的一把剑。”龙霄风接口道,他清朗的笑颜掩去了眸中的哀伤,这把三王兄的剑,自从佩戴后,从不轻易离身,那剑,便是三王兄的替身,是他对三王兄的思恋。
最喜欢的剑?太后的眼眸暗沉,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剑的主人不是龙霄风,而是那个梨落满身、也不忍拂去的男子,那个最容易被伤害了、也沉默的男子。
太后和龙霄风四目相接,他从容的笑着,她从他的容颜上看不到任何的情愫;太后的眸色深深浅浅,这个自小便在她的眼皮底下,兢兢战战长大的男子,竟然心深如海般让人看不透。
三皇子和四皇子自幼最亲,但是三皇子离去时,却不见四皇子落泪,众人皆道四皇子寡情,真是这样吗?
南王离去,他不曾忧伤,不曾抱怨,他当真心冷如冰吗?
众人看不透,太后这一次竟然看不透了。
不过,她深信,如果这个男子背叛了她,不惜手段,她也会让他生不如死、后悔莫及,她便是这样的人,这便是她捏紧皇权的手段。
不在乎众人的非议,只要立于高台之上,众人便只有仰视,即使不愿,也要俯下首来,跪下双膝,向她膜拜,这是改变不了的现实,是她权威和高贵的象征,不在乎残忍、不在乎手段、不在乎毒恶,这便是她屹立皇宫多年不倒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