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蕊蕊有些痴迷的看着跃然画纸上的蝴蝶,她倒真不知蝴蝶的成长原来也是那么的寂寞和辛苦,它成长的时候,也没有别人陪在身边的,它不抱怨,依然飞的那么的高、那么的美。
染了墨的画笔并没有停下,小鸟的出生、哺育、成长,第一次试飞、落下,再起飞……生动逼真的图画在秋无颜的挥毫勾勒下,呈现出现,她带着气势的笔飞速的起落,她手掌上的血一滴滴落在土地中的花蕊上,她凝结的眉宇间是淡淡的急迫,她想要身边的孩子看到大自然中每个动物的成长有多么的不易,为何还要去伤害?
清风拂动了秋无颜耳侧的发丝,几瓣桃花飘飘摇摇的落在了她的发间,她白皙的容颜上因为认真显出了些微的冷冽,她晶晶闪亮的眼眸似发出了夺目的光彩,她手中的笔落画如飞。
独孤文英站在台阶上,他静静的看着桃树下秋无颜神情中的一丝不苟,她容颜上的专注,她微俯着的身躯中似乎散发着神奇的力量,竟让他被骄纵惯了的侄女,一动不动的看着画纸上的图片,大眼眸渐渐涌上了内疚。
这般才情卓卓,才华横溢的女子,竟是南王认定的女子,独孤文英有些失落的黯然了眼眸,这一生,他注定只能默默的欣赏着她的逼人的、魅力吗?
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了画纸上,秋无颜惊讶的抬起眼眸,她的画笔落在了地上,独孤蕊蕊流泪了,这丫头正揉着眼睛,口中哽咽不断。
“蕊儿……”秋无颜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她看着画纸上的画面,默默的黯下了眼眸,世间能耐心见证这一幕幕的,又有几人?她的眼眸落在独孤蕊蕊的泪脸上,也许,此时无声胜有声,才正合适。
独孤文英同样震惊于画面上的一气呵成、震惊于画面的自然、流畅、优美,震惊于画面上蕴含的深度,他也画画,却从来没有想过能将这微小的细节收入眼底,他往往被大气、磅礴、华美的景物所吸引,不知不觉中就漠视了那些细微却能感人至深的东西。
独孤文英终于知道了他第一眼看到秋无颜的画像时,为什么情不自禁就被吸引了,她的画面上在细微之处见真章,在一神一思中,勾勒出了画的精魄,她不是在简单的绘画,她的画是融入了自身的灵魂,她是在绘画自己的灵魂。
终于找到了,独孤文英激动的手指轻颤,他知道了自己的画中缺少的东西了,一直以来,他深深苦恼和追求探索的,那便是绘画的最高境界,画之神技。
他凝视着秋无颜,这个女子只怕比他更接近了画之神技的高峰,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能让他豁然开朗的那抹悸动,他的画会因她的点拨而再上新的境界吧,他对此深信不疑。
“师父在上,请受文英一拜。”独孤文英掀起衣摆,就要沉膝。
什么什么?这就要拜师?这会不会有些夸张了,她只不过画了几幅小图而已,让这位才气逼人的独孤公子另眼相看也就罢了,竟还要拜她为师?
秋无颜紧紧的挽起了他的手臂,她一双明亮的眼眸看到了独孤文英的心里去:“独孤公子太客气了,无颜承受不起。”
“今日文英一定要拜你为师。”独孤文英略重了语气,天知道他六次登门拜访,都被拒之门外,今日大好的机会,他怎能错过了,那只怕会令他懊悔一生了。
“我怎能做你的师父呢,我自己都还是云里雾里的半调子呢。”秋无颜羞红了眼眸,她的画风只不过是融入了多家之长而已,这古人才真正是实刀实枪的自己打拼出来的呢。
独孤文英实在不忍看着他素净的衣袖在秋无颜手掌的鲜血滴落下,变了颜色,他伸手解下了发带,一丝丝的将秋无颜受伤的手掌包扎起来,柔柔的发丝覆盖在他的脸侧面,他在秋无颜愣愣失神时,又抬起了眼眸:“师父是嫌文英资质……”
“别跟我淡资质哦,看你身上的气质,就知道你是绝顶聪明、属于天才的行列。”秋无颜快言快语的打断了独孤文英的话,她适才忆起手腕被人咬伤的一幕,想起独孤蕊蕊那一对锋利的小虎牙,顿时蹙起了眉头,心有余悸:“我要不要去消消毒啊。”
“师父……”
那么尊敬的词汇用在她的身上,竟很别扭,秋无颜直接无视,她转身走开。
南王,你认定之人,就是文英的师父了,独孤文英伸手接住了一瓣飞落的桃花,他的唇间露出一抹轻柔的笑意。
不同于山间的安静和清幽,这大街上人来人往,摊贩吆喝,好不热闹,秋无颜扯着独孤蕊蕊的小手掌,第一次出山的小丫头好奇的东张西望,她挣开了秋无颜的手,跑到那红艳艳的糖葫芦面前,伸手就拿起一串放到了口中。
“哎,姑娘,你还没给钱呢。”那人搓着双手,一脸微笑的提醒着。
“钱?”独孤蕊蕊扬起困惑的小脑袋,显然她对钱的概念还很陌生,她伸舌舔一舔糖葫芦,歪着脑袋问:“没有钱不可以吃吗?”
“是呀,我这是小本生意。”
“那我不要了。”独孤蕊蕊倒很利索的又将手中的糖葫芦还了回去,她一甩辫子,扭头就走。
“喂,小姑娘,你吃都吃了,我还怎么卖啊……”那人差点要跳脚了。
独孤蕊蕊回过了头来,她大眼睛滴溜溜一转,一张小脸灿烂的笑起来:“那个好酸啊,我不喜欢,而且只是尝了尝,也没有吃啊,你看,完好无损,这五个连在一起,一颗也没有少,对不对?”
那人直觉的看了看糖葫芦,下意识的道:“那倒是。”
“所以,我不要了。”独孤蕊蕊下巴一挑,气赳赳就要走,小手又被秋无颜及时的抓住了,她看着秋无颜晶亮的眼眸,有些心虚却又不悦的道:“我没有做错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