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好痛,身好累,连意识也是疲倦。
耳畔好像有清脆的风铃声响起,秋无颜颤动了羽睫,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明艳的阳光让她觉得刺目,她伸手挡了一下,赫然看到手腕上的勒痕,心中狂颤了一下。
“啊—”秋无颜惊呼一声,翻身而起,她竟没死,她竟还活着,那地牢、脑海中又闪过了那不堪的一幕,秋无颜浑身颤抖,莫不是,她,眼泪不争气的就一滴滴落下来,她拥被抱膝,将脸捂在手掌中。
轻轻的脚步声,带着吹进屋中的清风,来到了秋无颜的床前,步晨风看着秋无颜蜷缩一起的身体,眼眸中的柔情黯了黯,他伸手想要安慰她,却生生的又将手缩回来,他侧过眼眸,看到了窗前的那串风铃,那是她亲手编织的,很悦耳、很动听的声音。
“秋姑娘,你睡了很久了,吃点粥吧。”步晨风轻轻的道,语音犹如来自深幽谷中的清灵和平静,他将手中的碗向前递过去。
很淡的清香,却带着丝丝的甜意,秋无颜抬起头,她看一眼步晨风,忍不住鼻头一酸,泪眼濛濛:“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要我死,我、不想活了,呜呜……”
她不记得了,步晨风张口欲言,他却又垂下眼眸,胸前微微浮动的发丝就像是他淡淡苦涩、淡淡清幽的心情,他瞟了秋无颜一眼,微侧过身去,他静静的道:“秋姑娘身上的药力被在下解去了,看过秋姑娘身体的人,无一例外,全死在在下剑下,秋姑娘依然是完璧之身……”
步晨风看着秋无颜睁大的眼眸,她像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眼眸中却渐渐涌上了希望,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头一低,脸上染上了一抹羞涩,她语气轻轻的道:“你、你都看到了……”
“唰。”步晨风拔出了腰侧长剑,他定定的看向秋无颜,眼眸中却是真挚认真的决断:“那夜,看到了秋姑娘身体、还活着的人,便只剩在下,若是秋姑娘为此担忧,在下即刻自刎于姑娘面前,以还姑娘清誉……”
剑光一闪,步晨风扬手,“不要啊……”秋无颜舍身便从床上扑下来,她双手险险、毫不犹豫的就要去握住剑身,步晨风眼眸一紧,为了避免秋无颜受伤,他弹指,将剑抛于地上。
收不住的劲道,两人向后倒去,步晨风一手揽住秋无颜的药,一手将她的头护在怀中,他的背部重重的落到地板上,他眉头微蹙,急急的看向怀中女子是否受到冲击:“秋姑娘,你……”
秋无颜抬起眼眸,她满脸的泪水只让步晨风心中一慌,以为她碰到了哪里,他急急的想要起身,检查她的伤势,他大手拉起她的手:“伤到了哪里?”
“步晨风,你这个大笨蛋……”秋无颜双手抓紧步晨风胸前的衣服,他刚才竟要自刎,他为了她的清白,竟要自杀,这个侠义的男儿气魄冲天、豪情万丈,他竟要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就去死?他为了救她,闯地牢、杀光了里面所有的看到她身体的人?
他们仅仅能算是朋友吧,他竟能为她做到了如此?不要,这般有情有义的好男儿,不要他死,绝不要。
“呜呜……”秋无颜突然张开手臂,抱住了步晨风的腰,她在他温暖宽厚的怀中痛哭失声:“步晨风,你若死了,我怎么办?下次我若再被人欺负,还有谁能去救我?”
“步晨风,你答应我,你不许死,我不许你死……”秋无颜泉涌般的泪水,打湿了步晨风胸前的衣服,他柔柔的眸光落在秋无颜的发上,静默默的包容着她的委屈、她的伤感、她的泪水。
怀中的女子,竟是这般的娇柔脆弱,她需要他的保护,所以他不能死,为了她的欢乐和悲伤,都能在他的怀中尽情的倾泻,他果真是不能死的。
步晨风暖暖的笑,他的手轻拍着秋无颜颤抖的肩,他轻轻的道:“好,我不死。”
暮色苍苍,一身黑衣的步晨风和全身都包裹在披风中的秋无颜,站在了昔日秋府的门前,昔日的荣华富贵,竟在一夕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残砖断瓦、枯草飘零。
“哎呀,这秋府可真是可惜啊,昔日里那么大、那么气派的院落,说没就没了呢……”
“是啊,是啊,听说大火一直烧了两天两夜呢,这秋家是得罪了什么人吧,竟落此下场……”
“快别说了,莫让人听见了。”
两个人影,说着闲言碎语,快步走过去了,那语音中的惋惜却随风飘送进了秋无颜耳中,她颤抖的身体站不住,竟跪倒在被火烧过的土地上,她指间抓起一把焦土,泪水滴落在土中。
步晨风站在她身后,警惕的看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他高大的身影将秋无颜娇小的人影全部罩了进去,远远看去,就似一个人在缅忆着这破落的大院子。
“你是从月亮中掉下来的,披月之光辉、聚星之闪耀、集水之灵性,一定是上天送给我的宝贝女儿呢。”秋夫人笑眯了眼。
“颜颜,爹相信你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秋嘉岩意味深长的道,他清朗的笑:“秋家的颜颜是天下无双的,爹对此坚信不疑。”
“小妹,叫我好找,我回府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在外面迷路了呢。”秋武心宠溺的点点秋无颜娇俏的鼻子,体贴是伸手拭去她额上的汗。
一幕幕温馨的过往,在秋无颜泪光中闪闪呈现,她在心中细细的回忆着自她来到这个时代起,与这家人的相遇、相知,她被这家人百般宠爱着、呵护着,珍惜着,她却什么也做不到,就连爹娘的下落也不得知。
“爹、娘、哥哥,颜颜来看你们了,都是颜颜的错,是颜颜连累了你们,连累秋府积累了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秋无颜用衣袖掩住口,低低的泣道:“爹、娘,你们去了哪里,现在过的好不好……”